第8章 外宿
進了廚房，兩個人忙碌起來，想起以前在家裡她也經常會幫爸爸打下手，一邊說笑一邊做飯。利索的將手裡的菜理乾淨，放入玻璃盆中開始洗，“我叫良辰。”
“嗯，我知道。”
良辰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也自覺的沒有問。
很快三菜一湯就上了桌，有良辰喜歡吃的炸藕夾，另外三道是番茄雞蛋、青椒牛柳和一道大眾口味的榨菜肉絲湯。
飯桌上很安靜，良辰想說話又拘謹的不敢開口。
或許是餓了，感覺這些菜特別的好吃，炸藕夾還有一種爸爸的味道。記得以前這道菜是每年過年的時候才有的，爸爸工作很忙，在家裡一般都是兩個人吃一道菜。其實，不是工作忙，而是在下崗以後他要每天沒日沒夜的撿瓶子，存點錢給她上學用。
不知為何，一道心酸湧上心頭。原本往嘴裡送飯的手不經意的抖了一下，藕夾從筷子尖滑落，眼看就要掉入湯碗裡。一個白色的小瓷碗伸了過來穩穩的接住了咬了一口的藕夾，避免了湯水濺灑的尷尬。
端著小碗的手很細膩白皙，就像一塊美玉雕琢的一樣，纖長的手指，包滿的指甲。良辰愣愣的望著，直到那隻手將小碗放下收回去。咬了一口的藕夾，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酸澀，爸爸我想你了，不過現在我很好。她抬起頭，望了一眼韓伊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伊珏瞧了一眼，神色複雜地低下頭繼續吃飯。
吃完飯，韓伊磊走了，什麼話都沒說。
剩下良辰和伊珏兩個人，莫名有些尷尬。畢竟只是第二次見面，兩個人還不熟。
伊珏開始收拾碗筷，良辰忙上去幫忙，“伊珏，我能不能……”
“能。”伊珏打斷她說的話，將手裡的碗放在水池裡，“把這些碗洗了，當做是房租。”
良辰愣了一下，用力點頭，“你放心，專業洗碗三十年，我保證洗乾淨。”
韓伊珏看著良辰，嘴裡發出一聲簡短笑音，無語地搖著頭走出廚房。拿了一根菸點燃，不經意間總會將目光掃向廚房，香菸在不知不覺中燃盡。
“你說良辰在伊珏那？”劉洋正焦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卻從韓伊磊那得到了這個震驚的消息。
韓伊磊坐在他旁邊，手裡拿著一本畫冊，“在那挺好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好什麼好，都幾天沒上課了。”
“不上課對她只好不壞。”
“不行，她成績不拔尖，腦子又笨，現在還學人逃課，她打算下次考試全部掛科嗎？”劉洋心裡有些氣憤，拿出手機給良辰打電話。
聽見手機響良辰心裡一陣亂跳，鈴聲的每一個音符都像一把小錘子，捶在她的心頭。看著屏幕上劉洋兩個字，她更覺得不好了。
逃課這事肯定是兜不住了，劉洋這是來興師問罪呢！
“為什麼不接電話？”伊珏站在門前，目光之中帶著玩味，嘴角掛著妖孽魅惑的笑。
良辰瞪了他一眼，遲疑了一下，還是咬了咬牙拿起了電話，“喂……哥……是我。”
“良辰，那個……你吃飯了麼？”劉洋握著電話，只想知道她現在好不好，擔心滿滿當當的堵在心裡，原本想的一大堆說辭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都給忘了。
“嗯，吃了。”良辰還是忐忑。
“吃了就行，馬上要週末了，我明天下午去接你回家。”
“哥……”良辰心裡暖暖的，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用怕，你媽她不知道這事。”劉洋輕聲道，“等放假了我們回家再說。”
“不是，我不怕她知道這些，從小到大她從來都沒管過我，就算知道也不會管。我只是，想謝謝你。”
劉洋聽見電話裡的話嘴角揚起，露出一個寵溺般的笑容來，“我是你哥，謝什麼謝？不說了，馬上要上課了，你照顧好自己。”
良辰放下了電話，心裡卻覺得有種罪惡感。
走到窗邊，望著外面街道上的車水馬龍，中午的太陽很大，曬的馬路上都有種升騰的感覺。
良辰很安靜，而腦海裡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夏天。父親帶著草帽，穿著破舊的衣服，順著大馬路一直走，到每一個路邊的垃圾箱裡翻找空礦泉水瓶。一個水瓶1毛錢，夏天的時候最多，一天能找到好幾百個，好幾百就是好幾十。
“良辰，吃飯了。”韓伊磊推門進來，看著床邊安靜矗立的少女。身上白襯衫籠罩著嬌小的身體，光滑的小腿漏在外面，引得他覺得喉嚨都有些干涉。
桌上菜式簡單，榨菜肉絲，炸藕夾，西紅柿蛋花湯。
“下週我要回去上課了。”良辰咬了一口藕夾，盯著看了半天。
“哦，是要回去住了麼？”
良辰看著韓伊珏半晌，這才猶猶豫豫地開口，“要不以後我交生活費，暫時在你這裡混口飯吃怎麼樣？”
韓伊珏挑了挑眉，沒答話。
“洗碗，你不是不喜歡洗碗嗎？只要我在這，洗碗這件事我包了。”
“生活費不用交，洗衣服會嗎？”
“會。”良辰心裡一喜，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那以後衣服也歸你洗。”韓伊珏說的倒是自然，隨後又抬了抬下巴，示意良辰快去洗碗。
良辰快速吃完嘴裡的飯，麻利地收拾了碗筷。
就這樣，她算是在韓伊珏這裡落戶了。
轉眼到了週末，劉洋的鴨舌帽壓得低低的。剛同韓伊磊出了校門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臺階上等待的良辰，白色的校服刺痛了他的眼睛。還是老樣子，可是卻覺得似乎又少了點什麼。
看見良辰站在那孤零零的，劉洋又覺得有些不好受。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兩人身邊，司機走了下來，“少爺，劉總讓我來接你們去參加宴會。”
劉洋感覺身邊的人忽然停頓住了腳步，身體漸漸的僵硬了起來。他伸出手，包裹住她的指尖，“嗯，知道了。”他轉臉看向韓伊磊，“我們先走了，等會兒咱們再聊。”
“嗯。”韓伊磊點點頭沒說話，轉身上了另一輛車。
司機打開車門，劉洋將良辰推上了車。隨後跟著坐到了她的身邊，手體貼地碰了碰她手背，“沒事，有我。”
“我還是不去了，我想回家。”良辰覺得很不自在，她很恐懼，害怕自己會出醜丟人。
“劉總說良辰小姐一定要到場。”司機一邊開車一邊說，還不忘從後車鏡裡看了兩人一眼。
良辰一聽這話，身子更僵了。
劉洋笑了笑，“去商場。”
這次司機沒有說話，調頭駛入了車流之中。
上次逛商場的時候也是同劉洋一起，整個商場裡的東西都貴得有些讓她心驚，隨便一樣東西后面都可能掛上幾個零。
劉洋伸出手，拉著她直接上了電梯，“樓下沒什麼好逛的，咱們去樓上看看。”
良辰左右看了看，緩緩地道，“上次你給我買的衣服還沒穿，都在家裡放著，要不回去換一下吧！”
“那都是平常穿的衣服，今天不能穿。我帶你去買一件新的，一定好看。”劉洋回頭對良辰露出一個笑，還眨了眨眼睛。
一直上了好幾層樓，樓下還有很多客人，可越往上人似乎也就越少。
頂層很安靜，每一個商店中都掛著漂亮的衣裙。很多衣服，她只在電視上看見過。就是那些名媛貴族小姐們穿的，高貴美麗的禮服。
劉洋幫良辰選了一件白色蕾絲長裙，柔和的顏色，簡單大方的設計。
良辰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見劉洋也換了一套禮服，簡單休閒，很符合他那慵懶的氣質。
“挺好看的，配上這雙鞋一定更好看。”劉洋抬起手裡拎著的一雙銀色坡跟公主鞋，上面點綴的水晶在燈光下一閃一閃的，就像灰姑娘仙德瑞拉那雙一樣漂亮。他走到良辰面前，蹲下身子，拉住良辰的腳，解開那雙白球鞋上綁成蝴蝶結的鞋帶。
良辰慌忙地將腳收回來，“我自己來。”說著她已經快速的將鞋子脫下來，然後脫掉襪子，光著腳穿上了那雙漂亮的小皮鞋。
換了髮型畫上淡妝，做完一切的時候天已經暗了，橘紅色燈光映照著真個城市的上空，遮蔽了滿天星辰。
踏入宴會廳，水晶燈折射著奢靡光芒。整個大廳就像是一個皇宮，裡面每個人都身穿華服，帶著精美裝飾，貴氣逼人。
良辰有些膽怯，這個紙醉迷金般的宴會廳，讓她就覺得渾身僵硬難以呼吸。
劉洋故意放慢了步子，“又不是什麼正式場合，而且他們也不能吃人，你有什麼好怕的。”
“不是怕，是緊張。”良辰用氣音小聲說了一句。
“緊張什麼？有第一次就還有第二次和第三次，你早晚都得適應。你要是覺得不自在，那就多看幾眼，這裡沒你想的那麼高大上。”劉洋說著，突然抬手擺了擺，“歐陽塵。”
“怎麼來那麼晚，我都吃了一遍了，再不來我就走了。”歐陽塵大步走了過來。
良辰抬起頭，勉強露出一個生澀的笑容。
歐陽塵看著良辰，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良辰，對不起。”
“哦。”良辰想到學校裡那些事，尷尬笑了笑，“其實跟你也沒關係。”
無論那些女生是不是因為她同歐陽塵走得近才排斥她，總歸原因還是在她自己身上。若是歐陽塵同別的女生交朋友，這些同學恐怕反應不會那麼大。
還是她不夠優秀，讓人瞧不起。
劉洋瞥了歐陽塵一眼，目光之中透著警告，“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用得著現在道歉嗎？更何況，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連個補償都不給。”
幾個人正說著，董青過來了，“良辰，跟媽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