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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府的下人也頗為勢利。
見我失寵。
竟直接將凌子越送我的珍奇珠寶收颳了個乾淨。
全部留著討好她們的新夫人。
不時還傳來一聲又一聲嘲諷:
“這位還真是厚臉皮,生不出來孩子,還好意思跟鳶夫人爭廂房。”
“是啊,我若是她,早就自請下堂了。”
“喲,還賴在這裡不走呢,真夠不要臉的。”
閒言碎語化作銀針。
扎得我五臟六腑生疼。
我站在原地,雙拳緊握,心緒失控。
咻然,一枚銀簪從我房中飛出。
擦過我的脖頸,劃出一抹血痕。
許鳶的貼身丫鬟居高臨下,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隨後雙手叉腰,對我高聲冷喝道:
“還不快帶著你的東西滾,耽誤我們夫人養胎,看當家的如何罰你!”
呵、還真是,蠱落平陽被犬欺。
看著那枚凌子越與我定情時,熬了幾夜打下的銀簪。
如今卻被一個下人隨意丟棄。
我不由得自嘲一笑。
……
身為苗疆蠱蟲,自我破繭開始。
從未這麼真切的感受過人間冷暖。
三年前,帶著蛻殼的陰暗心思。
我猛地撞進了懂得醫理的凌子越懷裡。
本欲借他蛻殼。
可凌子越卻待我極好。
他不分晝夜為我熬藥。
仔細調養著我這將死的人類身子。
為了救活我。
甚至夜爬了好幾次高山懸崖。
九死一生,採來萬年雪蓮。
為我治癒心疾。
他說從未見我這般妙人。
冰肌玉骨,美如芙蕖。
只一眼,便撞進了他的心底。
為討我歡喜,他將我捧至手心。
綾羅綢緞,錦衣玉食。
只我喜歡,他便將所有珍寶都送進了我的院裡。
縱使我難以受孕,凌子越也從未嫌棄。
他力排眾議,娶我為正妻。
還揚言今生不要子嗣,只與我二人。
相濡以沫,白首不離。
作為一隻在巢穴裡陰暗爬行的蟲子。
初逢人世,頭一回遇到這樣的真心。
我日日沉淪。
終於決定,放棄蛻殼的念頭。
以人類的身份,陪他百年,共埋黃土。
但卻沒有人告訴我。
男子的誓言,如同虛妄。
短短三年,便做不得數了。
我這來自苗疆的蟲子。
果真愚蠢至極。
西苑陰冷,這具人類身子本就虛弱。
剛住進來兩日。
便舊疾復發,每日頭疼腦熱不斷。
我未蛻過殼,力量也極其微弱。
受這具身子影響,也時長全身無力,苦痛難忍。
“夫人。”一陣敲門聲傳來。
“鳶夫人身體不適,當家的傳你去為鳶夫人煎藥。”
我候中發癢,連連咳嗽不止。
剛欲拒絕。
屋外又開始催促起來。
“當家的說,夫人若不懂事。”
“他便停了夫人的藥,讓夫人知道不聽話的下場。”
我攥緊身前的簾幔,指尖泛白。
為了同凌子越白頭到老。
三年來,我一直在用蠱蟲的力量修補這具身子。
可這具身子仍然體弱畏寒,時常需要調養。
若是停了藥。
怕是熬不過月餘。
我受其牽連,壽數恐也會折損大半,活不過幾年。
彷彿為了印證心中猜想。
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