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文件裡面是她長達九年的日程記錄。
地震的日子、每年我父親的忌日、還有她尋找恩人遺孤的記錄。
滿滿都是她的備註。
“叔叔的墓碑很乾淨,一定有人常來。”
“我一定要找到恩人的兒子,一拼勁全力保護他!”
“他只要開口,我必將盡全力實現所有願望。”
“沒有任何事比照顧恩人的兒子重要!”
最後一條是:“九年了,整整九年!我終於找到他了!”
我手指顫動,淚水砸在屏幕上。
看著身側熟睡的人,滿目苦澀。
她對我父親那般感恩,做夢也想找到我,報答救命之恩。
若是知道,恩人的兒子就是她狠心灌藥的枕邊人又會怎樣……
屏幕上彈出聊天框。
頭像是換鎖公司,名字是鎖匠李師傅。
內容卻令人膽戰心驚。
“沈總,我們已經處理好報警的當事人的口供了。”
原來,她將所有人的備註都改了。
順著這個線索,我找到了更多聊天記錄。
立刻拍下所有證據。
三天後,沈悅瀾如約帶我回到了老家。
她已經親手餵了我三天控制精神的藥物。
我努力堅持咬牙著。
靠意志力與藥物作鬥爭。
只覺得心累不已。
出發前,還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許勝明。
趁著沈悅瀾上樓取東西,他走近我,輕蔑地勾起嘴角。
“聽說你變成傻子了?”
“來,叫聲爸爸聽聽,我給你糖吃。”
說完強忍著沒笑出來。
蔣易安是誰?
縣城五十年裡唯一出來的狀元。
全科成績滿分的優異成績畢業於國防大學。
短短三年就進入航天航空核心技術團隊,為國家多項科研進步付出汗水與貢獻。
許勝明使勁捏著我的臉,笑著說:
“老天爺是公平的。”
“憑什麼你處處比我優秀?處處壓我一頭!”
“我暗戀沈悅瀾五年,她卻只看你一眼便愛上了!”
我在掙扎中碰撒了他手中的咖啡,燙得他手腕一片紅。
他臉色大變,輪圓了膀子扇了我一巴掌。
“當時就應該開回去把你碾死!”
咬著牙不解氣的又狠狠扇了幾巴掌。
打得我耳朵嗡鳴作響。
他看著我,享受著我癱坐在輪椅上無法反擊的樣子。
“蔣易安,”許勝明譏諷道:“你的身份我要奪走,很快你的老婆也會屬於我!”
“再服用兩次藥物,你就會變成徹徹底底的廢物!”
心中的屈辱與不甘讓我咬到嘴唇出血。
這時,沈悅瀾走過來,他立刻換了副神色。
貼心幫她拉開車門,柔聲囑咐:“路上慢點,我等你回來。”
我吞下血水,踏上回鄉的道路。
這是沈悅瀾第一次來我的老家。
將我推進家門,她好奇的打量著。
簡單的兩室一廳,配了原木質地的傢俱。
沙發後面做了一個照片牆,上面大大小小的鏡框鑲嵌著我的成長曆程。
“怎麼沒有你父母的照片?”
“在書房,你要去看看嗎?”
“好……”好字的音節還沒落下,被她的手機鈴聲打斷。
她側著身子背過去,避開我的視線。
然後快步下樓離開。
我聽得出來,是許勝明的聲音。
差之分毫,這是沈悅瀾距離真相最接近的一次,僅僅一門之隔。
我轉著輪椅到書房。
打來抽屜,拿出來父親的一等軍功勳章。
緊緊攥在手裡,紅著眼眶看著父母的遺照。
我的父親在抗震救災中英勇犧牲。
母親在我出生不久的一次保密任務行動中,因傷口嚴重感染永遠睡在了手術臺上。
她的身份保密度高,怕被有心之人報復,連墓碑都沒有。
她是我的仰望的陽光,我的榜樣。
永遠活在我的心裡。
作為烈士的孩子,我不能就這麼任人擺佈、如此窩囊的變成廢人!
返程時,我說要再去一個地方。
沈悅瀾沒有拒絕。
車停在了莊嚴肅靜的軍區門口。
她疑惑著看著我,不明白為什麼會來這裡。
我坐在輪椅上,挺直背脊,雙手舉過父親的軍功勳章。
含淚喊道:
“我是國家一等功將士許衛國,烈士之子蔣易安,今日想向軍區討要一個公道!”
聽到父親的名字後,沈悅瀾怔愣著。
突然反應過來什麼,臉色頓時煞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