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就是她花三百塊找的那個照相師,全名叫馬承建,是這家相館的員工。
之前在餐桌上她有旁敲側擊問過王少華,得知他們是昨晚返城的,按理說,馬承建也該回來了才對。
相館老闆睨了她一眼,見她面善,又是個年輕姑娘,便放鬆了警惕。
“小馬啊……他說他老家有急事要處理,請了半個月假,還沒回來呢。姑娘是要照相嗎?我店裡還有別的攝影師,要不介紹給你?”
還沒回來??江時願蹙起了眉頭。
可轉念想想,馬承建請了半個月假,如今假期未完,說不定回家了或者去哪辦事了,耽擱兩天也正常。
“謝謝,不用了,我比較喜歡小馬同志的拍攝風格,跟他約了挺久的,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
老闆也沒再說什麼,笑著將她送到了門口。
出了照相館,江時願滿臉愁容的站在臺階處,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心底隱隱升騰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小馬同志別不是暴露了行蹤,被王少華撞上,殺人滅口了吧?
她總覺得陳國榮的死與王少華有關,那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魔鬼,若他洞悉了什麼,說不定真會毀屍滅跡。
不行,她得找個人幫忙查一查馬承建的行蹤,順便調查一下王少華與劉薇的那些親友,看看他們有沒有將她的女兒藏起來。
可現在她去哪裡找靠得住的人?回江家求爸爸幫忙麼?不,她不想讓老父親跟著操心。
思來想去,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名字:蘇允。他是蘇冉的親哥哥,在城裡開了一間武術館,人脈挺廣的,去找他準沒錯。
打定主意後,她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照相館,沿著街道往東邊而去,蘇允的武術館距離這裡不到三里地,走路就能抵達。
與此同時,相館對面的茶樓內,臨窗處坐著兩個男人,其中一人身穿綠色軍裝,另一人則穿著黑色西裝。
兩者年齡相仿,面容都很英俊、帥氣,因此吸引了不少女青年的注視。
西裝男見好友一直盯著外面的街道看,忍不住詢問,“瞧什麼呢?街上有你心儀的姑娘啊?”
原以為冰塊臉不會回應,哪知他竟蠕動薄唇輕‘嗯’了一聲。
西裝男滿臉愕然,既震驚他開口了,又震驚他承認了。
“我的天爺,你真有心儀的姑娘啊?哪個哪個,趕緊指給我看看。”
清心寡慾多年,幾乎跟女人絕緣的陸少司令,竟然有了……心上人?這要是傳進部隊,傳到上流圈,絕對能一石激起千萬層浪啊。
“喂,喂喂,發什麼愣呢,趕緊的指給我看。”
陸北霆目送那抹纖細身影隱入人海後,緩緩收回了視線,淡漠道:“驚鴻一瞥,轉眼又忘了她的長相。”
“……”
“……”
敢情他說的是街上那些陌生姑娘呢?要不要這麼無語?
西裝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瞬間沒了興致,“還以為鐵樹開花,孔雀開屏了呢,看來真不該對你抱有任何的幻想。”
陸北霆斟了一杯茶,腦海裡不斷浮現出那女人心事重重自相館出來的模樣。
她重傷未愈,不在家裡好好養著,跑到這東城區來做什麼?確切的說,她去照相館做什麼?
“喂。”西裝男,不,應該稱他為蔣淮,他是蔣警務長的兒子,自幼與陸北霆一塊長大,情同手足,“你又發什麼呆?”
陸北霆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淡聲道:“在想你剛才說的買港股之事,我可以出資,你幫我運作,賺了錢咱們五五分。”
原本他對經商沒什麼興趣,可一想到以後或許有機會娶媳婦,他要給媳婦買裙子買旗袍買首飾買別墅,瞬間便有了慾望。
父母的資產終究是父母的,用起來束手束腳,只有自己富裕了,才不用受家族的壓制。
蔣淮見他鬆了口,眸光倏地一亮,喜悅之色遮都遮不住了。
“我說兄弟,你可算開竅了,如今改革開放的風席捲了全國,處處都是商機,有我這個金融才子為你做投資做規劃,你若還錯過,那簡直就是……”
不等他長篇大論完,陸北霆緩緩站起了身,“需要多少資金,打一份報告給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啊?哦,喂,喂喂,你這就走啦??”
上了車,陸北霆靠在椅背上,一邊伸手揉捏發脹的眉心,一邊吩咐司機,“開車,回部隊。”
李域偏頭睨了他一眼,笑問:“蔣淮那傢伙又纏著你,讓你給他投資?”
“……”
車子啟動,經過那照相館門口時,陸北霆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命司機停了車,傾身在李域耳邊低語了幾句。
李域聞言,基本肯定這傢伙一直暗戀小江同志,不然他也不會對人家的事情如此上心。
“行,我這就去查,等有了結果我再回部隊向你彙報。”
“嗯。”
…
江時願氣喘吁吁的站在武術館門口,仰頭看著那鍍金匾額,伸手擦了擦額角滲出的虛汗。
這副剛生產沒多久便中了槍的身子,終究是超出了負荷。
她得趕緊找到女兒,拿到離婚證,然後尋個安靜的住處好好調理調理,不然這得是一輩子的病根。
看門的中年大叔見她杵著不動,緩步走過來,開口道:“小同志,你是來學武的麼?可我們武術館只收男生,不收女生哦。”
江時願穩了穩呼吸,笑道:“我是來訪友的,勞煩您幫我通傳一下蘇館長,就說江家小妹求見。”
大叔見她語氣嫻熟,倒也沒問什麼,只招呼她坐在門口的凳子上休息,自己進了場館。
片刻後,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從裡面跨步走了出來,男人穿著一身武術勁裝,襯得身形健碩修長,眉目剛毅。
看到江時願,他原本冷硬的面容露出了淺淺的笑,“時願,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張叔他傳錯了話呢。”
江時願仰著頭,笑意盈盈的,日光灑在她臉上,襯得她面色越發的蒼白。
“蘇大哥難道還認識幾個江家小妹不成?”
蘇允撓了撓頭,急忙否認,“哪有,我就認識你這麼一個姓江的姑娘。別在門口坐著了,隨我進去吧。”
“好。”江時願撐著膝蓋準備起身,陣陣暈眩感突然襲來,她踉蹌著朝後仰去。
“小心。”蘇允上前一步托住了她的後背。
這時,街道上駛來一輛軍用吉普車,裡面的男人透過車窗將武術館門口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