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願也跟著站起來,雙手撐在桌面上,單薄的身子輕輕顫抖著。
“蘇允哥,我爸爸年齡大了,受不得這樣的刺激,而在這蘇城能幫我的,除了父親,就只有你了。”
蘇允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眉宇間的怒火,儘量讓自己的面容變得柔和。
“你是想讓我派人幫你調查他們將孩子藏在了哪裡對不對?”
江時願點點頭,“嗯,先從兩人的親朋身上入手吧,看看他們有沒有將孩子扔去農村,如今王少華還要利用我往上爬,暫時應該不會對孩子下毒手。”
‘下毒手’三個字讓原本已經壓制住怒火的蘇允再次暴走,他咬牙切齒道:“虎毒尚且不食子,王少華那狗東西他怎麼敢?”
虎毒不食子,那是因為子是親子,可她的女兒不是王少華的種,那渣狗自然不會憐憫。
原本她該將這個真相告訴蘇允的,可又不知如何啟齒,難道要她跟他說一年前她被陌生男人奪了清白,最後讓王少華撿了漏?
她說不出口!她也沒法將血淋淋的傷疤暴露在自小一塊長大的鄰家哥哥面前。
好在蘇允沒深聊這個話題,很快便轉移了注意力,“時願你放心,我會幫你拿到他出軌的證據,幫你尋回孩子的。”
江時願緩緩坐回靠椅內,笑道:“我信你。”
談完正事,江時願沒在武術館裡多做停留,喝了兩杯茶後便起身告辭。
蘇允送她出門時,試探性的問:“時願,你會跟姓王的離婚麼?”
他怕這丫頭為了孩子繼續隱忍,葬送掉自己的一生。
江時願立在臺階上,仰頭迎著午後的陽光,一字一頓道:“會,我會跟他離婚。”
蘇允聽罷,眼底露出一抹喜色,轉瞬即逝。
他雖然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整日里只知道舞刀弄棍的,但也明白有些情緒不能表露出來。
“這邊距離你家比較遠,我派車送你回去吧。”
蘇家雖然不富裕,但祖上幾輩都是做小本買賣的,到了蘇允這代,更是開起了武術館,招了不少有錢人家的子弟,館內還配了小轎車。
時願笑著婉拒,“不用啦,我叫個黃包車就行,你這邊時刻要用車,別為我耽誤了正事。”
說此一頓,她想起在部隊支教的蘇冉,又補充道:“前幾天我去了趟軍區,見到了冉冉,她很好,你跟伯父伯母別擔心。”
“……”他才不擔心那個瘋丫頭呢。
…
回到家,已經臨近傍晚,院子裡亮著燈,看來王少華等人先她一步回來了。
好在剛才經過巷口藥店的時候買了點補血的中藥,勉強能搪塞過去。
剛走進院子,就被吳桂蓮給攔了下來,老太婆盯著她瞅了片刻,陰陽怪氣道:“打扮得這麼漂亮,上哪偷漢子去了?”
江時願聽後也不惱,只笑盈盈的回:“我有丈夫,用不著偷漢子,倒是您,守寡多年,私底下應該沒少與隔壁的老王老李深入交流吧?”
忽略掉這老婦身上那所謂的‘婆母’光環後,她能懟飛她。
沒了婆媳關係,姑嫂關係,夫妻關係做維護,這一大家子的極品,沒一個是她的對手。
吳桂蓮一點就炸,顫著手指著她,怒不可遏道:“你,你大逆不道,竟然如此汙衊婆母。”
“冤枉兒媳,你就高尚了?”江時願反問。
吳桂蓮氣得身體虛晃了兩下,抬手就準備扇她的耳光。
時願可不慣著這老虔婆,迅速從口袋裡的急救包內抽出三根銀針橫在面前,迎接她落下的手掌。
下一秒,院子裡響起了殺豬般的慘叫,驚得老槐樹上的昏鴉撲騰著翅膀四處逃竄。
王少華劉薇王小霞幾人聞聲從屋內跑出來,見吳桂蓮捂著手掌蹲在地上嚎叫,紛紛上前查看起來。
“娘,您怎麼了?您沒事吧?”
吳桂蓮強忍住劇痛後,哆哆嗦嗦的攤開了手掌,只見那掌心被紮了幾個針眼,鮮血正嗞嗞的往外冒。
“沒天理了沒天理了,媳婦竟然打殺老子娘,簡直沒天理了啊。”
王小霞霍然抬頭,滿臉憤怒的瞪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江時願,“你打我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連長輩婆母都打,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
江時願譏諷一笑,如果這世上真有天譴這種東西,王少華跟劉薇那對姦夫淫婦不知死多少回了,輪也輪不到她。
王小霞被她這輕蔑的笑給刺激到了,又含著淚朝親哥告狀,“哥,你再不管管她,她怕是要翻天了。”
王少華冷眼盯著老太太掌心冒著鮮血的針眼瞧了片刻,緩緩站起身,冷沉的道:“江時願,跪下給娘賠禮道歉。”
“……”
跪下?道歉?時願還以為自己耳背聽岔了,可對上渣狗那不容置喙的眼神後,才敢相信自己沒聽錯。
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
於是她笑了,邊笑邊開口,“你的意思是,我就該老老實實站在原地挨她的耳光,被她打進醫院?”
王少華皺起了眉頭,滿臉的疑惑,“什麼耳光?”
江時願沒回應,用下巴指了指癱坐在地上賣慘的老太婆,意思不言而喻。
王少華望過去,拉下臉問:“娘,無緣無故的,你幹嘛要扇她?”
吳桂蓮平時就有點怵這個長子,如今他一板臉,就更加的害怕了,只能硬著頭皮支支吾吾的開口:
“我,我看她打扮得這麼漂亮出門,便說了她兩句,結果她反過頭來懟我,說我耐不住寂寞,跟隔壁的老王老李勾搭,我氣不過,便抬手扇她,
她倒好,直接拿針扎我,好疼啊,我的命好苦啊,丈夫早死,含辛茹苦將兒子養大,好不容易盼著他成家,結果娶了這麼個惡毒的媳婦進門。”
老婆子索性雙腿一伸,賴在地上撒起潑來。
王少華抿了抿唇,本著讓媳婦吃點虧,息事寧人的想法,轉頭對江時願道:“你畢竟是晚輩,動手傷人實屬不該,來給娘道個歉,這事便過去了。”
江時願面無表情的晃了晃手裡提著的中藥包,語調淡漠道:“我就出門買了副養身子的藥,她便說我在外面偷人,還試圖扇我,我憑什麼給她道歉?”
說完,她四下環掃一圈,從柴堆裡抽出一根木棍扔在了吳桂蓮面前。
“道歉是不可能的,我就站在這裡,你拿棍子抽吧,最好打爛我肩膀上的傷,讓我長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