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霞輕嘆了一口氣，“我和你們爹，一共生養了三個兒子、一個閨女，對你們四個從來都是一碗水端平的。老大志辰上了高中後，就去當兵了。老三志明大學畢業，留在京市上班。你們小妹，也是靠自己找到了工作，只有老二你，高中沒上完，就吵著鬧著要結婚。”
“如今生活不如意了，就想搶妹妹的工作。這些年，老大和老三每個月都準時往家裡寄十塊錢。可你們呢？吃在家裡，住也在家裡，這麼多年，連一分錢都沒往家裡交過。你們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們？”
此話一齣，蘇志強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一陣青一陣白。
他梗著脖子，“媽，我高中沒讀完就結婚，那不是想早點幫襯家裡嘛！我和秀蓮這些年在家，也沒閒著啊。”
蘇悅輕笑出聲，“二哥，你退學，是因為二嫂擔心你在學校裡看上別的女孩子，這才逼你退學的。這事咱們都清楚，你就別把家裡人扯進來當藉口啦。”
吳秀蓮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生氣地說道：“小妹，這是我跟你二哥之間的事兒，輪不到你多嘴。”
說完，吳秀蓮看著蘇父，蘇母，威脅道：“爹，娘，大哥跟三弟都不在家，將來也不一定回來，這些年是我們一直在家陪著爹孃，怎麼就成吃家裡住家裡的閒人了？你們別忘了，將來還得指望我們給你養老呢。”
沈秋霞見兒子、兒媳還要反駁，便不再給他們留臉面：“每年你們掙的公分，分的錢跟糧食，可往家裡拿過一點？這些年家裡的開銷，哪一樣不是我和你爹省吃儉用撐起來的？志強，你自己說，你結婚這些年，家裡給你操持了多少事，你又為這個家做過什麼像樣的貢獻？”
看著低頭沉默不語的兒子，沈秋霞眼眶泛紅，眼中滿是失望：“而且，我和你們爹，從來就沒指望過靠你們養老。”
“老大和老三，他們在外面，心裡還一直惦記著家裡。你們呢？天天守在身邊，卻連一點責任都不願意承擔。別以為在家幹了點活兒，就覺得自己勞苦功高，這是你們應該做的！”
“悅悅這份工作，是她自己努力爭取來的，你們就別眼饞了。”
吳秀蓮一時沒了主意，索性使出了慣用的招數，把孩子往家裡一扔，回孃家找自己的母親商量對策去了。
沈秋霞暗自下定決心，等小閨女結婚後，就把家分了。
這般想著，她伸手拉著小女兒，地往堂屋走去。
蘇大海嘆了口氣，也跟著一起回了堂屋。
蘇悅給爹孃都倒了一杯水，安慰道：“爹孃，喝點水，別生氣了。”
蘇大海眼中滿是關切，“悅悅，你工作的事兒都弄妥當了嗎？”
蘇悅嘴角上揚，“都弄好了，爹。對了，還有件事兒要告訴你們，明天李向北家要來咱們家提親呢。”
早在蘇悅和李向北確定戀愛關係的時候，她就把這個消息告訴母親了。
沈秋霞微微點頭，剛要開口，就被蘇大海搶了先。
“悅悅啊，你年紀還小呢，要不先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這終身大事往後再緩緩。說不定以後還能遇到更合心意、更合適的……”
沈秋霞一聽，立刻用胳膊肘頂了頂蘇大海，眼神里滿是嗔怪。
“你可別在這兒添亂了！悅悅從小就是個有成算的，你就別操心了，還有，你自己聽聽，你說的什麼話？” 說著，還白了蘇大海一眼，這才轉過頭，滿臉溫和地對蘇悅說道：“悅悅啊，只要你自己心裡想清楚了，覺得李向北是對的人，娘就支持你。”
蘇大海也連忙補充道：“悅悅啊，要是以後他敢欺負你，你可千萬別忍著，一定得回家裡來，跟爹孃說，知道不？”
蘇悅聽了，又感動又覺得好笑，“爹，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蘇大海還要說話，就被沈秋霞瞪了一眼，“都幾點了，還不趕緊去上工，今兒公分不想要了？”
吳秀蓮一晚上沒回來，第二天一大早，蘇志強便抱著小兒子，去了吳家。
沈秋霞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撇了撇嘴，“你看，今兒老二兩口子估計又要請假了。蘇大海，我可跟你說好了，等悅悅一結婚，咱們就把家分了。到時候，咱們搬到新房去住。”
那新房是蘇志辰主張蓋的，他一心想著讓父母能住得舒服些。蘇志明得知此事後，也寄回了兩百塊錢。沈秋霞和蘇大海商量一番後，就想將新房子寫老大跟老三的名字。可他們戶口都遷走了，沒法用他們的名義蓋房子。
最後房子便寫了老兩口的名字，如今房子已經蓋好了，不過沈秋霞想著等孩子們回來了，到時候一起搬新家。
蘇大海聽了沈秋霞的話，毫不猶豫地點頭應道：“行，就按你說的辦。”
沈秋霞這才滿意地笑了笑，“快去上工吧。”昨兒沈秋霞已經找大隊長請了假。
見時候差不多了，就朝著小女兒房間走去，一邊走一邊喊道：“悅悅，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門開著呢，娘，您直接進來就行。” 蘇悅在屋裡回應道。
沈秋霞抬手推開房門，瞧見小女兒穿著一件碎花上衣，搭配著一條藍色的褲子，趕忙說道：“你三嫂不是給你寄了兩件的確良的襯衫嗎？怎麼不穿那個？新衣服穿著多精神。”
一說到這，沈秋霞忍不住小聲抱怨起來：“前幾年還能穿顏色鮮亮的衣服跟裙子，什麼布拉吉、旗袍啊，我閨女要是穿上那些漂亮衣服，肯定好看極了。哎，這日子啊，真是越過越回去了。”
蘇悅立馬神色嚴肅道：“娘，這些話，可千萬不能亂說。您是不知道，我們班上有個同學穿了布拉吉的裙子，結果被人說是資本家的小姐。他們一家人直接被下放到偏遠地區去了，日子過得可艱難了。”
沈秋霞一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下意識地捂住嘴巴，驚道：“這麼嚴重？”
蘇悅重重地點點頭，繼續說道：“娘，您看大哥和三哥寄回來的信，以前他們都說自己在外面過得挺好的。可如今都不敢這麼說了。想必現在形勢有了很大的變化。大哥和三哥這些年，什麼時候跟家裡訴過苦？”
沈秋霞聽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