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小區樓下。夜色中，那輛顯眼的奧迪A8安靜地停在那裡，引擎蓋還散發著溫熱。我伸手觸碰，感受著金屬傳來的餘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從後備箱取出工具，動作利落地給四個輪胎放氣。每一聲”嗤嗤“的氣流聲都讓我心中湧起一陣快意。這種報復的快感讓我沉醉，卻又讓我更加憤怒。
躲在不遠處的樹後，靜靜等待。夜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為即將上演的好戲伴奏。
果然，沒過多久，林峰氣急敗壞地從樓上衝了下來。他站在車旁，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但電話那頭始終無人接聽。最後只能憋著一肚子火，開著癟了的豪車蹣跚離去。
”咣噹咣噹“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色裡格外清晰，就像是敲在我心上的重錘。我看著那輛車歪歪扭扭地消失在夜色中，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但這笑聲中，更多的是苦澀。
回到家，孫雅琳早已睡熟。她臉上的妝還未卸，凌亂的長髮散在枕邊，呼吸綿長而均勻。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我心中五味雜陳。
給她的手機接上充電線，用她的指紋解鎖查看微信。翻遍了所有聊天記錄，卻一無所獲。這女人，在這方面倒是謹慎得很。
正準備放棄時，一條微信語音突然跳了出來。
發信人備註是”爸爸“。
這個稱呼讓我心頭一緊，點開後，一個令我震驚的聲音傳來：”寶貝兒，睡了嗎？晚點兒跟老頭子約好的事情，可別忘了哦……“
我渾身僵硬。
這聲音……分明是韓明遠！
曾經將我視為兄弟的韓明遠，前幾天還對我冷眼相待的韓明遠，那個讓我公司破產、現在又重新找上門的韓明遠！
看著床上熟睡的妻子，我只覺得胸口發悶，呼吸都變得困難。這三年來，我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時候，她到底揹著我做了些什麼？
那些從前的事，我的生意破產，會不會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局？我是不是從始至終都被矇在鼓裡，像個傻子一樣任人擺佈？
靠在牆邊，我點燃了一支菸。煙霧繚繞中，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想起三年前公司破產那天，韓明遠坐在辦公室裡，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收拾東西。當時我以為那是惋惜和無奈，現在想來，怕是在看一場好戲吧？
而孫雅琳，她當時是怎麼安慰我的？”老公，沒關係的，我養你。“呵，現在想想，這句話裡藏著多少諷刺？
一夜未眠。
天矇矇亮時，我看著鏡子裡憔悴的自己，突然笑了。這場局，也該到收網的時候了。
送孫雅琳上班時，她還在抱怨宿醉的頭痛。我體貼地遞上溫水和藥片，看她小口小口地喝著，心裡卻在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剛把車停穩，手機突然響起。
來電顯示：韓明遠。
看著這個名字，我突然想起昨晚那條曖昧的語音。手指在接聽鍵上方停頓了幾秒，最終還是選擇不接。
十年前的生意夥伴，如今卻是這般嘴臉。
我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手機上這一天來自韓明遠的未接來電，眉頭不自覺地皺起。窗外的城市景觀在陽光下鍍上一層金邊，高樓大廈鱗次櫛比，但我的心情卻難以平靜。
前幾天登門拜訪時的場景仍歷歷在目。韓明遠坐在他那張價值不菲的老闆椅上，連一個正眼都沒給我。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彷彿我是來討飯的乞丐。
”沈總，不好意思，最近公司在做整體戰略調整，暫時沒有新項目要談。“他的秘書皮笑肉不笑地說著官方話，”要不您改天再來？“
改天？呵，這話說得好聽，擺明了是在下逐客令。
十年前剛創業時，我和韓明遠還是把酒言歡的兄弟。那時的他，還沒有現在這般趾高氣揚。記得有一次他資金週轉不開，我二話不說就借給他五百萬，連借條都沒打。
可如今，當年的情分在他眼裡，怕是連一張廢紙都不如。
倒也罷了，生意場上本就是無利不起早。得勢時門庭若市，落魄時門可羅雀，這種事我見得多了。
但萬萬沒想到，這個韓明遠不僅斷了我的財路，竟還要染指我的女人！
昨晚那條發給我老婆孫雅琳的曖昧語音，此刻想來仍讓我怒火中燒：”寶貝兒，睡了嗎？晚點兒跟老頭子約好的事情，可別忘了哦……“
辦公桌上的手機又震動起來，屏幕上依舊顯示著韓明遠的號碼。我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方，猶豫了一瞬，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韓大哥。“我刻意壓低聲音，讓自己聽起來平靜如常。
”小沈啊，剛才打了幾個電話你都沒接，還以為你不願搭理我了。“電話那頭傳來他爽朗的笑聲，彷彿前幾天那個冷眼相對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豎起耳朵仔細分辨著電話那頭的背景音，試圖捕捉到孫雅琳的聲音，但只聽到辦公室裡細微的空調聲。
”抱歉，剛才在衛生間。“我隨口找了個藉口。
”聽說你最近開了新公司？生意怎麼樣？“韓明遠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關切，但我知道，這不過是他的偽裝。
我站起身，踱步到窗邊：”剛起步，還在熬著。現在的市場行情，您也知道。“
”這樣啊……“他頓了頓，”手頭正在跑幾個新案子，要不你抽空來一趟？“
我眼神一凜，手指不自覺地扣緊了窗臺。前幾天還對我避之不及，今天就主動示好？
腦海中閃過那條曖昧的語音，我瞬間明白了什麼。是了，孫雅琳懷著孕，想必是她在背後求情。這個女人，倒是會打如意算盤。
”韓大哥太客氣了，我受寵若驚。“我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恰到好處的感激。
”這有什麼，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下午直接來公司詳談？“
”好。“
掛斷電話後，我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準備近期幾個重要項目的資料。剛放下手機，柳雨萍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剛才跟誰聊這麼久？“柳雨萍的語氣帶著幾分醋意。電話那頭傳來她翻動文件的聲音。
我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怎麼，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