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蒙著霧氣，顧域已經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嘴角的紅腫還沒消失，
眼睛裡面只有斜對面沫白色的背影，站在角落裡，只能看見星星點點。
“小域！”姚姨突然在身後喊他，”看看這件?”
顧域微微皺眉，又轉過頭，“姚姨穿什麼都好看！”
似乎是感受到目光，蔣星突然抬頭。
慌亂躲避的瞬間，顧域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掉落在地板上，
“你魂被勾走啦？”顧壹已經換好衣服，眼珠子連帶著眼角都帶著笑意，
“姚姨，”顧壹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聲音一下子高漲。
“別管他，他剛剛出去之後回來就這個樣子！”
顧壹：”剛才你在看對面小姐姐？”
試探得聲音啪嗒落在地上，
顧域沒說話，持續沉默中…
顧壹舀了勺芋泥，湊到顧域身邊，”不去要個微信？”
“不要！”顧域聽見自己說，尾音散在顧壹還沒落地的話裡。
姚姨聽到這話，笑著推了推顧壹，“我還沒看見你哥啥時候要過別人的微信，”
顧壹吐了吐舌頭，把勺子裡的芋泥送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哥，你真不去？”
“我去，她不會給。”顧域哼了一聲，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又飄向斜對面。
“我幫你，”顧壹嘴裡還咀嚼著珍珠，“但你的份子錢得雙倍。”
“你先要到再說….”顧域半信半疑，指尖在已經黑屏的屏幕上隨意滑動著。
——
蔡元還沒有回來，店裡面只有蔣星一人，她把倉庫裡的最後一件羊絨大衣掛上衣架，
“慕斯頓女裝歡迎你！”
風鈴撞碎空間的寂靜，顧壹跟在姚姨身後。
鬢角彆著的珍珠髮卡，在微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含笑的杏眼隨意的掃視四周。
“老闆，”顧壹說話時睫毛彎成月牙，”幫我把這件取下來吧。”
顧壹微微翹起的指尖指向不遠處藍色系雪紡套裝，上衣領口設計了一圈白色蕾絲花邊。
下面是及膝 A 字短裙，裙身印著五彩斑斕的碎花圖案。
“不用試，給我包起來。”趁著蔣星從衣架上取下的瞬間，顧壹的話音剛好落下。
蔣星轉動的眼球微微愣住，os：“不用試嗎？怎麼有種被富婆進店的感覺，要不要，多推薦點？”
心裡的想法還是沒施行，蔣星輕輕點頭，柔和的聲音交雜在風裡：“好！”
掃碼，對賬，打包，“您好，”
蔣星說話前深吸口氣，嘴唇抖動著努力一次性說完，
“折扣後四百五十八元，這是小票。”
話音剛落，機械的電子聲已經傳出，“微信到賬四百五十八元！”
“我付過去啦。”顧壹邊接過袋子邊拉著姚姨轉身離開，兩人在路上有說有笑，
姚姨：“壹壹，你剛剛….騙顧域得？”
“沒有，”顧壹看著手上的袋子若有所思，“我還沒準備好，嫂子，太漂亮了吧。”
姚姨無奈地搖頭，“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顧壹淺笑，‘陰謀’味已經溢出臉頰，“現在去。”
兩人在轉角處‘故意’折回店裡，蔣星正整理著衣架。
“老闆？”顧壹清了清嗓子，慕斯頓的袋子被放在收銀臺上，
蔣星微微轉身，那雙澄澈深邃的眼眸，在燈光下依舊泛著點點亮光，“怎..怎麼了？”
“剛買衣服的時候太急，我想加你個聯繫方式，”
顧壹的手指不自覺地藏在袖子裡摩挲，“可以嗎？”
“主要是要是衣服有問題也好聯繫，然後更換的話我也可以直接找你。”
顧壹也是極少要別人聯繫方式，純是破著頭皮硬上。
蔣星愣了一下，她捏著衣架的手指微微收緊，有點猶豫，“你，掃我嗎？”
“你掃我吧，”微信的二維碼懸在兩人之間，顧壹嘴角上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真是麻煩你了。”
掃碼提示音響起時，蔣星瞥見對方頭像——星星？
“好了。”蔣星揚起聊天界面，聲音帶著點點沙啞和低沉，
操作完成，顧壹朝蔣星輕輕點頭，估計顧壹怎麼想都不會想到這只是老闆的營銷手段，
老闆一直沒有設置店鋪微信，純純就是故意給顧客鑽空子的機會，眼裡全是利用。
蔣星的指尖在手機上晃動，一個人闆闆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西城的時候，她也會這麼一個人乖乖地坐在冰窟裡，明明已經開始習慣西城刺骨的溫度，為什麼要回來呢？
西城的三月，寒潮已經是第七次裹挾這座城市，
蔣星倚著鏽蝕的消防栓滑坐在地，黏稠的血液順著手臂蜿蜒流下，墜入雪堆中，
眼眸已經疲憊到只能半睜半閉。
地面被翻攪得一片狼藉，散落的玻璃渣子，還有隨處可見暗紅色的血漬。
不遠處仰躺的混混們還在抽搐，
“蔣星，別掙扎了，只要你在西城一天，老大就能讓你生不如死。”
那些囂張得意的威脅，那些從異鄉飄來的方言碎片，都在提醒著她——你只能回去！
她會逼著自己去行動，卻在下班後丟下所有的偽裝，木木地坐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