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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陸豐田氣得滿臉通紅,腦門上急出一層細汗,大聲斥責陸明川。

“夠了,川子,這是幹啥呢?我叫你過來拉架,不是讓你來打人的!”

“一家人和和氣氣的不好嗎?非得把家裡弄得雞飛狗跳?”

王翠花也腫著嘴,哭天喊地:“左涅雅(作孽呀),怎死左涅雅(真是作孽呀),曾曾流年沒發覺(整整六年沒回家),當今覺沒布似答曉得走似答漏的(剛進家門不是打小的就是打老的)。”

嘴很疼,但話一句都不能少說。

陸明川強壓住內心迸發出來的火氣,停下動作,諷刺地回了一句:“是你們叫我來的?我可沒想湊這熱鬧。”

怪誰呢?有人就是犯賤,上趕著喊他過來揍人,他當然樂意效勞。

這聽著毫無波瀾的一句話,像錘子般砸下來,瞬間讓王翠花和陸豐田啞口無言,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王翠花:“……”

陸豐田:“……”

他們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但他們是讓他過來拉架的!

拉架,難道他不懂嗎?

陸豐田深吸一口氣,拼命壓著怒火,咬著後槽牙問:“我叫你過來拉架,你幹啥揍老二?”

陸明川毫不畏懼地對上他的眼神,冷冷說道:“我是大哥,老二打老三,我管教他天經地義!我這當大哥的要是不管,往後誰都能在老三頭上作威作福?”

心裡想:這些可都是你成天唸叨的,你不能拉完屎還想坐回去吧?

陸豐田被懟得無言以對,憋了半天才吼道:“拉架就拉架,你下這麼重的手幹啥?你這是拉架還是要他命?”

這時候,他心裡堵得慌,總覺得這事兒越來越不對勁,陸明川說話能噎死人。

陸明川冷嗤一聲,直接回懟道:“你們倆在炕頭上看熱鬧,還好意思說我?

叫我來不就是想借我的手收拾他?

老二啥樣,你們心裡沒數?

部隊給我安排的工作,他也敢惦記?

就他這樣的,要是讓上頭知道了,

判個三五年勞改都算輕的,我這是救他,懂不?”

當然,這只是他的藉口,他就是想以牙還牙,讓陸豐田親自嚐嚐被道德綁架的滋味。

陸豐田胸脯劇烈起伏,被氣得失語了,渾身直哆嗦,使勁忍著。

他就納了悶了,事兒本來都有轉機了,咋突然又跑偏了?

他想說工作的事兒咋就這麼難辦呢?

陸明川見陸豐田吃癟,心裡賊舒坦,可他沒打算收手,還不忘接著扎心。

“唉,算了,我也不指望他能謝我,只要別像個白眼狼似的,不知好歹就行!”

說完,他猛地甩開陸豐田和王翠花二人的手,一把拽走還在發懵的陸衛民。

“走,老三,大哥給你上點藥。往後再有人欺負你,你就喊大哥,看誰還敢動你!”

剛才這出戲演得可夠熱鬧,他真得好好謝謝陸衛民,要不是陸衛民他也沒理由教訓陸志遠。

當然,拉攏陸衛民也是他謀算好的,他就是要讓老陸家裡分崩離析,他才能更好的反擊回去。

陸衛民跟木偶似的,腳步虛浮地跟著陸明川往外走,腦袋裡還回蕩著剛才那驚恐的一幕。

東屋裡頭,陸明川和陸衛民一走,王翠花就撲到陸志遠跟前,心疼地想把他扶起來:“洛爾(老二),開然麻醜醜(快讓媽瞅瞅),納手上嘍(哪兒受傷了?)”

可她的手剛碰到陸志遠,陸志遠就跟殺豬似的嚎起來:“啊啊啊,媽,你別碰我,疼死我了,我渾身哪都疼……”

堂堂二十歲的大小夥子,就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哭得喘不上氣。

王翠花急得眼眶發紅,瞅著陸豐田:“投吧(他爸),泥看香香頒發(你快想想辦法),則科雜正(這可咋整)?”

陸豐田在屋裡來回踱步,心煩地說:“你快別說話了,讓我再想想!”

他心煩意亂,這要是擱陸明川參軍以前,他一句話就能穩住局面,可眼下這情況,他徹底沒招了。

他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能自亂陣腳,這事兒還沒完,他們還有機會。

等他沉思了一小會兒,吩咐說:“你先去把陸有慶叫來,給老二瞧瞧傷,這事兒我再琢磨琢磨。”

“投吧(他爸),泥(你),窩(我),……”

“啥你呀我的,快去呀,瞅你這磨磨蹭蹭的,咋的我連你都指使不動了?”

王翠花一臉為難,指指她腫著的嘴巴。

不是她不想出去,是她沒臉出去。

陸豐田不耐煩地一甩手:“哼,就知道你是個不頂事的,我去,我去行了吧!”

說著,他氣沖沖地套上厚棉襖,蹬上大棉鞋,朝屋外走去。

臨出門前,狠狠地瞪了西屋一眼,心裡罵著:該死的狼崽子,現在越來越難擺弄了!

老三也是個糊塗蟲,咋就胳膊肘往外拐,幫著陸明川呢?

雖說正趕上寒冬臘月,大夥都願意窩在屋裡頭,可陸家這陣仗鬧得太大,動靜早傳出去了。

不少街坊鄰居,裹著厚厚的大棉襖,搓著手,紛紛聚到陸家大門外,伸長脖子往裡頭瞧。

隔壁王嬸子一臉幸災樂禍,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喲,今兒個老陸家可真是熱鬧,一大早上吵得雞飛狗跳的,剛才那叫喚聲,大半個村子都聽見嘍!”

老街坊劉大娘湊過來,一臉的八卦:“我咋聽著像是陸老二在喊救命呢?你們仔細聽聽……”

村裡頭最愛扯閒篇的李大嘴,也跟著搭腔:“沒錯沒錯,那叫喚聲,慘得嘞,指定是誰捱揍了!”

拄著柺棍的三奶奶,慢悠悠地湊過來,眯著眼一臉的懷疑:“陸老二?就他那嘴跟抹了蜜似的,把陸豐田兩口子哄得滴溜溜轉,老陸家誰能治得了他?”

王嬸子看了一眼陸家院子,愈發興奮地說道:“三奶奶,我也不敢肯定,大清早聽著像陸家老四,一會兒又像王翠花,這會兒又像是陸老二,老陸家亂成一鍋粥啦!”

三奶奶哼了一聲,不屑地說:“要真是王翠花才好呢,那個惡婆娘,平常日子就招人煩,遭點報應也是活該!”

李大嘴聽著三奶奶話裡有話,湊到她跟前亮著眼睛問道:“三奶奶,那王翠花咋惹著您啦?您給說道說道唄?”

三奶奶抬抬眼皮沒吭聲,住在這一片的人都知道王翠花不地道,可她作為長輩,懶得提王翠花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這時候劉大娘往前湊了湊,笑著逗趣說:“李大嘴,你掏把瓜子出來,大娘就告訴你!”

李大嘴捨不得那把瓜子,可她又想知道到底咋回事,把她急得抓耳撓腮。

她是 1958 年改嫁過來的,大夥都知道這點才故意逗她。

最後,李大嘴到底沒扛住八卦的誘惑,咬咬牙,忍痛割愛,從衣兜裡掏出一把瓜子遞過去。

“喏,瓜子給你,趕緊說說唄!”

王嬸子瞅見憋著笑,也不示弱:“大嘴,嫂子也知道,來來來,見者有份!”

最後,劉大娘跟王大嬸一人一半,兩人嗑著瓜子,把王翠花的 “光輝事蹟” 全給抖摟出來了。

劉大娘一邊嗑著瓜子,打開了話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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