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順著馬財鬢角滑落…
他不知如何形容那雙眼睛。
戲謔?玩味?又或者是暴戾,嗜血,陰冷…
總是,僅僅對視一眼,一股由心底的恐懼讓他全身僵硬。
“馬財?”
沈丘綁好王升,扭頭看見馬財僵硬的樣子,有些奇怪。
馬財想要應聲,可乾啞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扭過慘白的面龐朝沈丘示意。
看馬財這副鳥樣,沈丘心裡有些不安,順勢撿起剛放下的木棍朝前望去。
而冰雪下的雙眼也不再躲藏,隨著雪堆緩緩湧動,一個人形怪物拔地而起。
在看其身上熟悉的青袍,這怪物身份不難猜測。
“劉…劉延!?”
看著眼前怪物,沈丘汗毛倒立,這比起先前府邸碰到的狼妖還要心悸。
因為眼前的劉延樣貌實在駭人!
整個身體好似發黴的蛋糕,硬長的豬毛刺破皮膚,帶著點點血肉掛在身上,更為驚悚的是那顆豬頭!
原本的人頭好像被重錘砸碎一般,紅的白的浸透了脖領,甚至新長出來的豪豬頭還掛著劉延原本的半張人臉!
“嘿嘿嘿…你倆小子身為丙等雜役,為何見我不拜!?”
怪物劉延咧開滿嘴尖齒,森然一笑。
“拜你媽,小蟲子,上!”
沈丘原本就預料會和劉延有一戰,更別說這老小子還頂著這麼一個瘮人的豬頭,於公於私他都忍不了一秒,當即就怒喝一聲。
“嗯?”
不應該先嘴炮一陣嗎?
顯然劉延也是被沈丘這一嗓子喊的猝不及防,一時間有些愣神。
但寧德可就沒有那麼多心思,抬腳一蹬捲起滿天飛雪,不等雪花散去身形已然來到劉延身前。
“彭!”
“咔嚓!”
經過靈氣洗禮的小蟲子著實厲害,操控著寧德那柴棍粗細的胳膊一拳就將還沒反應過來的劉延拍在地上。
當然,代價是寧德那麻桿細的胳膊斷成兩節,軟塌塌的耷拉在肩頭…
“滋滋滋!”
寧德甩了甩胳膊,語氣竟然有幾分抱怨的意味。
“呵呵…我的好師兄,真沒想到有一天你我能這樣交手,想當初你…”
地下的淺坑中,劉延聲音似有追憶,說著那肥碩的身子還緩緩站起。
“小蟲子!幹它!”
沈丘可不給他感慨的機會,又招呼一聲順勢還打出潛藏在體內的另一條血奴蟲。
“滋滋滋!”
兩條血奴蟲同時應聲,前者抬起未斷的胳膊狠狠拍去,後者身形左騰右轉,化成一道血色流光直逼劉延口腔。
“呼呼呼…”
一切都在電光石火之間,沈丘也是隻話音剛落,寧德掌上流光飛轉,那迸射的罡風已經掀起大片冰層,其威力可想而知。
可結果總是出人意料,只見寧德掌還未落就被劉延死死抓住,寧德也不示弱,一蟲一妖就這樣角力,場面一時僵持住。
沈丘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幸好另一條血奴蟲已經落到劉延鼻尖,後者也是有所察覺,猩紅的雙眼都瞪成了鬥雞眼,當即逼出幾條血線,誘惑這鼻尖的血奴蟲一時間沒有了進攻的慾望。
見局勢穩定,劉延心疼的看了看體表的血線,轉頭看著沈丘馬財惡狠狠的喊叫著:
“等本長老滅了他們,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刨心挖肺!”
這句話無疑是激起沈丘怒意,見兩條血奴蟲還在僵持,也是豁出去了,上前一步開口誘惑:
“誰能斬殺劉延,我賞他靈氣百道!”
此話一齣,空氣突然陷入沉默。
戰場的劉延一臉震驚,嗜血的雙眼都清醒不少。
而一旁的馬財王升則是一臉古怪,臉上全是疑惑不解。
但單純的血奴蟲可沒有想那麼多。
他們只知道,靈氣沈丘真有,只要滿足他,靈氣也是真給!
“滋滋滋!”
“滋滋滋!”
兩道蟲鳴突然變的高昂,劉延面色一變,他只感覺寧德的胳膊似乎變的更加沉重,這還罷了,最重要的是鼻尖的血奴蟲,竟然厭煩的驅散了自己逼出的血絲,轉身看著自己拇指大小的豬鼻孔,‘嗖’的一聲,消失不見。
“你做了什麼!”
這樣的狀況讓劉延大驚,看著遠處森笑的沈丘,他突然覺得,比起自己,這個少年彷彿更加可怕。
這還是之前見自己唯唯諾諾的少年嗎?
劉延腦海閃過沈丘記憶。
是那樣少言寡談,不惹人注意…
不對!
劉延腦中一頓,似乎想起什麼重要的東西,可越想卻越模糊,更別說剛才鑽進自己體內的那條蟲子,已經發力了!
“噗…”
一口濃血噴出,劉延只覺得體內肺臟好像都被絞成碎屑,體內不多的靈氣血氣也被抽絲剝繭,順著七竅流出,甚至視線都模糊很多…
劉延再也支撐不住,抵著寧德的雙手一軟。
“彭…”
一聲巨響,寧德積攢許久的一擊終於拍在劉延豬頭之上,令人意料的是並沒有破碎,而是咕嚕咕嚕滾出好遠,正好停在沈丘腳下。
看著腳下只剩下眼眶的頭骨,一條寸許的蟲子正鼓著比自己大幾倍的肚皮緩緩爬出。
“滋滋滋!”
兩道蟲鳴一前一後,邀功似的就要往沈丘身上蹭。
“慢著!等安頓下來,再給你們!”
沈丘捂這鼻子制止,不是他壓工資,主要是寧德全身都是血漿,那味道離著老遠都讓人作嘔,至於腳下這個,還是剛從人家眼眶爬出來的,味更大。
太膈應了,等味散散再說。
兩條血奴蟲也是相信沈丘人品,平息了聲音,默不作聲的翻找起劉延殘破的身軀。
“這…這不是你從我身體摳出的血奴蟲嗎?”
愣神好久的馬財終於反應過來,看著在地上蠕動的血奴蟲有些吃驚。
“嗯…對。”
“不是你咋讓他們這麼聽話?就靠騙說給他們靈氣?”
沈丘聞言輕嘖一聲,小聲道:
“誰說我騙他們的,那月影仙師教給我取出血奴蟲的法子後還借給了我一個寶貝!”
“什麼寶貝?”
“嗯…就是一種儲存靈氣的,就是為了控制這兩個血奴蟲,這我就給你說了,千萬別透露出去!”
馬財細細一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隨後神秘兮兮的拉著沈丘問道:
“那個…有一個是從我身體摳出來的,怎麼說也讓我養一條吧。”
“養個屁養,這東西只認仙師的寶貝,旁人養了就成這樣了。”
沈丘說著指了指地上已經緩緩變爛的頭骨。
馬財餘光一瞥,吞了口唾沫,訕訕一笑轉移話題:
“話說這劉延怎麼變成這副鬼樣子?”
此話也是沈丘心裡的疑惑,抬頭看了看山頂的冰雪,又扭頭看了看還在呆滯的王升,道:
“到了山頂就能知道一些了,在或者說,王升還知道些什麼…”
“你是說他沒交代完?要真這樣的話…哼哼哼。”
馬財聞言獰笑一聲,拾起木棍朝王升緩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