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五姑娘現下雖掌了家,往後必是要嫁人的。”
屏風後面,蕭長玉已經聽了片刻,王妃說道她要嫁人,她便輕笑一聲。
哎呀,總算是說到正題上了。
“女兒家大了,都有嫁人的那天,儘管我再不捨得,也得放她嫁良婿去。”
“是呀,不知五姑娘可有心儀之人?”
“什麼心儀不心儀的,兒女婚姻大事,終究還是要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老太太這話顯然是故意說給衡王妃聽的。
想當初,衡王妃尚在閨閣之時,心中早有所愛,正當兩家商議婚事之際,先帝一紙賜婚,將她許配給了衡王。
皇命難違,即便是她的父母心中不願,也不得不接受這門由天家所定的親事。
老太太提及此事,意在提醒衡王妃,婚姻之事,終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個人情感往往難以左右大局。
“是呀,女人總是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不過,兒女的事情,做父母的總是要去為他們爭上一爭。”
現在可不比以往了,她現在可是親王衡王的正妻——衡王妃,以前她無力反抗的事情,現在她可以為她的女兒爭上一爭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我家玉丫頭的父母尚在的話,定也會為她爭上一爭的。”
這話嫻月郡主算是聽懂了,她語氣傲慢:“有些事,有些人家,就算拼命去爭也白費力氣。還不如省點力,好好想想後路。”
這話雖然說得直接了點,倒也說到衡王妃心坎裡了。
“但城陽侯府做事向來一以貫之,只向前看。”老太太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微笑,言辭間透露出侯府的堅定與自信。
“城陽侯府一門將領,要不是隻看前路不留後路,也不至於如今這般。”
嫻月郡主此話一齣,直接戳中了老太太和蕭長玉的傷口。
“哎呀,秋杏,衡王妃來訪,你怎也不來報我一聲。且不是怠慢了貴客。”
蕭長玉轉至前門,還未見其身,便聞其言。
一露面,她穩步上前朝著王妃和郡主行禮個常禮,隨後向祖母問安。
“好孩子,快坐下吧。”
蕭長玉身著一件黃色刺繡外袍,領口和袖口裝飾有藍色和白色茶花刺繡,內搭紅色上衣,腰間繫有綠色腰帶,腰帶上有金色裝飾,杏色百迭裙,裙身有淺藍色花紋。
頭上戴著白色毛皮頭飾,飾以絨花,耳掛長款銀鍍金點翠嵌珍珠荷葉耳墜。
蕭長玉款步而入,身姿輕盈,容顏絕美。
衡王妃與嫻月郡主不禁為之一怔,目光被她那絕美的風采所吸引,一時竟有些失神。
儘管她們見識過京城中眾多名門貴女的風采,卻從未見過有誰能與蕭長玉的姿容相媲美。
來之前,只聽說蕭長玉之前是個喜歡跑江湖的粗狂女子,竟不想,竟是個絕色美人。
怪不得呢,怪不得那謝家兒郎,當初是非她不娶啊。
“春雨,去把爹爹最愛的北苑茶泡來。”蕭長玉輕聲吩咐,語氣中帶著一絲溫柔和對父親的敬愛。
北苑茶,那可是貢茶,此茶製作工藝複雜,每年產量極少,僅有中書樞密院四相偶有機會得以賞賜,並視以為寶。
這麼稀貴的茶,她城陽侯府怎麼隨隨便便就能喝上?
直到春雨將茶碗端到眼前,衡王妃淺嘗一口,便確信這就是北苑茶。
前幾年在陛下的宴席上,衡王妃偶然品嚐過北苑茶,她一直都還記得那獨特的口感和香氣。
蕭長玉輕聲問道:“王妃可喜歡這茶?”
衡王妃微微一笑,輕聲回答道:“非常喜歡。那茶的香氣清新脫俗,口感甘醇,讓人回味無窮。”
“王妃若是喜歡,我讓春雨備上一團拿回府中慢慢品嚐。”
“這北苑茶可是個稀罕物,你可捨得?”
“有什麼不捨得的,每次爹爹從戰場上廝殺回京,陛下知我父親最是愛這口茶,每次獲得戰功,便會賞賜一團,久而久之,家中的北苑茶也就多了。”
蕭長玉輕輕撥動蓋碗,發出清脆的瓷器聲。
“父兄人雖不在了,茶還在,他們當初沒有留後路,卻換來了我們的前路不是嗎?”
說完,蕭長玉抬眸看向嫻月郡主,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彷彿在提醒對方,侯府的榮耀和今日的地位,還有他們這些皇親貴胄的榮華,都是先輩們用犧牲換來的,不容任何人輕視他們的付出。
“五姑娘說的是,既是蕭侯爺的珍愛之品,且有奪人之愛的道理。”
衡王妃算是領教了這個將門之女的能言善道,看來,先前真是小瞧了她。
她轉頭審視一旁的女兒,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
幸虧啊,侯府與謝家的婚事即將作廢,不然就她這心思單純的女兒,除了家世,其他都不是她蕭長玉的對手。
她的女兒怎麼能和蕭長玉這位心思城府極深的女子爭奪丈夫的寵愛啊。
當初她家王爺還答應了給她一個平妻的位置,現在看來是何等錯誤的決定,這無疑是將她女兒往火坑裡推啊。
從侯府和謝家退婚這件事來看,要說她蕭長玉對謝廷宇沒有感情,她一點也不相信。
蕭長玉輕笑:“也好,畢竟奪他人之愛,確實非君子所為。”
這句話真有意思,這不就是在暗諷瑞定王府奪人之愛的嗎?
衡王妃尷尬地笑了笑,看來昨日做的決策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