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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急診室幫同事頂夜班,救護車突然送來一位車禍傷患。
車禍發生時,車裡的人正停在路邊進行劇烈運動,車玻璃碎片直接扎進女人裸露的小腹,導致子宮破裂。
進手術前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醫生!子宮保得住就保!保不住就沒關係,她的命更重要!”
顧不得男人是誰,我連忙踏進手術室開始手術。
手術順利完成後,那個男人衝進來趴在床邊痛哭:
“韻韻,是我對不住你!別害怕,就算生不了孩子我也愛你一輩子!我馬上就娶你回家!”
看清男人的臉,我愣在原地,如遭雷劈。
那是我結婚三年的老公,陳以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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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臉龐往下看,陳以川也受了一些外傷,傷口還在冒血。
我極力剋制,顫抖著聲音開口:“患者子宮保住了,不會影響懷孕。”
陳以川完全沒注意到我,只是心疼地撥開林韻額間被汗水打溼的頭髮。
“老婆,你沒事就好。生育痛苦,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咱就不生,什麼都比不上你重要!我愛你!”
他的眼神真摯,語氣堅定。
和當初婚禮上,為我戴上戒指時承諾的樣子一模一樣。
診室的其他病人滿臉祝福,忍不住感嘆:
“這是什麼絕世好男人?現在不逼女人生孩子的男人拿著燈籠都找不到!”
“是啊,好感動!他竟然能夠理解女人生孩子的不易!太難得了!”
口罩下的我死死咬住嘴唇。
直至舌尖傳來一股血腥味,牙齒鬆開的瞬間,胸腔也撕心裂肺的痛起來。
白天的時候,他還守在廚房裡給我煎中藥,雙眼燻的通紅,手也被燙起一個大泡。
他也絲毫不在意,耐心地吹涼喂進我嘴裡。
怕苦到我,又立馬塞進一枚蜜餞。
那時有多甜蜜。
現在就有多苦澀。
林韻被轉去住院部,我如一具僵硬的木偶挪回休息室。
直到交班的同事寧婷婷“啪”地打開燈,被面色慘白的我嚇了一跳。
“安琪!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低下頭去,眼眶發酸。
腦海裡突然閃過我剛被檢查出子宮發育不良,極難受孕時,陳以川失望的表情。
我自覺對不起他,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他才反應過來,溫柔地把我攬進懷裡,輕拍後背。
“沒事的安安,現在醫療這麼發達,咱們好好治療,肯定能懷上。”
我忙於工作,沒趕上他連夜排到的專家號。
陳以川得知後,臉色難看,語氣也很冷漠。
“你為什麼不去?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一個孩子嗎?工作能給我們一個完整的家嗎?能過過,不能過就離!”
事後他向我道歉,只是太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了,求我原諒。
他說:“我愛你,所以想跟你孕育一個愛情結晶,讓這份愛,能夠延續下去。”
我信了。
所以喝了一碗又一碗中藥,試了一個又一個偏方。
仍舊未能有孕。
醫生表示就算我懷上了,生產也會比常人艱難。
可是現在我發現,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愛林韻,所以捨不得她受苦。
而我就是個生育工具,難生也得生。
我忍下喉嚨間湧起的苦澀,對寧婷婷搖搖頭,表示就是有點累。
在她疑惑的注視下,我換下白大褂。
腳下有些發軟,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她眼疾手快的扶住,我想起什麼,開口說道:
“婷婷,咱們院下鄉到基層的醫生名額定了嗎?”
“還沒呢。”
“那麻煩你幫我把名字報給主任,我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