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硯不放心西顧獨自等在凹槽。
所以外出找食物也將她帶在身邊。
剛好也省了西顧找理由跟上他,因為,她還沒忘,那狗系統可說過,初階任務開啟後可是有任務時限的。
要是完不成,她不僅拿不到任務獎勵,還可能因為不配合系統而被送回原來的世界。
更何況,狗系統也不說清楚,能上架的‘商品’到底是什麼?
害她想破頭,都摸尋不出方向。
眼下有塗硯在,她倒是省了不少獨自面臨原始獸世的未知危險。
初暉映照在大地的那一刻,一高一低兩道纖瘦的身影,踏著清晨的薄霧前行。
殊不知,西顧第一次從水窪的倒影中看清自己的模樣後,震驚的差點被自己嗆死。
別的獸人嫌棄小西顧醜,她本來還不太確信。
直到那張因為營養不良,又瘦又黃的皮包骨和她一樣眨眼。
她才捂住嘴,沒讓自己被自己的模樣嚇到叫出聲。
五官因為瘦癟的面頰,顯得異常大。
尤其是眼睛,無神就算了,最主要還是瘦到深陷眼窩裡去了。
感覺她只要一個站不穩,摔一跤就能直接被摔折斷般脆弱。
真搞不懂,塗硯看上她什麼?
不解的西顧,視線望向幾步外,正忙著幫她摘野果的塗硯。
清晨的寧靜,讓雨季的微風徐徐吹起他淺灰色的髮絲。
流暢的下頜線,緊緻堅毅的三庭五眼,說是建模標準都大差不差的。
像是注意到西顧的注視,塗硯以為她是太餓了,所以趕緊用乾淨獸皮裹了一兜野果,幾步跳回西顧身邊。
“西顧,吃!”
哪知西顧卻有些窘迫的挪開視線。
不是她不餓,而是當她真正領略到何為‘容貌焦慮’後,有些奇怪的自卑開始瘋漲。
見小雌性沒有伸手,塗硯眼中,瞬間閃過慌張。
害怕是她不喜歡這種野果的味道,當即就要把那獸皮包裹的果子悉數倒掉。
“……呃,西顧吃不慣嘶嘶果,是我沒問清楚。呵呵,也是,尊貴的雌性,不能吃這些的。”
看著那紅燦燦的果子,悉數倒進淤泥裡。
塗硯說不心疼,那都是自欺欺人。
西顧沒想到他速度這麼快,只是沒有及時接手,轉眼就給倒了。
看來,獸世還真不能矯情。
西顧趕忙蹲下身去撿,“哎,我沒說不吃啊!你怎麼說倒就倒?”
這種外觀從未見過的暗紅色果子,西顧的指腹還未觸及,就有一股不知名的果香撲面而來。
誘人的香氣,頓時讓西顧有種唾液加速分泌的錯覺。
【嘶嘶果,又叫野酸棗,無毒可短期存放。】
猛然跳到眼前的一段提示,差點讓西顧一屁股跌坐到水窪裡。
還好塗硯的大手趕緊接住了她,然後拉起她的胳膊,“……不要撿了,嘶嘶果也沒那麼好吃,西顧,我錯了……”
突然的認錯,西顧有些措手不及。
“啊?”這下換她莫名慌張了。
塗硯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敏感中不能自拔,他說。
“都怪我沒用,獵不到兇獸,也沒有提前準備好適合西顧吃的肉乾。西顧,你罵我好了,不然,我這心裡實在堵得慌。讓自己的雌性餓肚子,就是雄性的無能。”
西顧哪好意思罵他?
好像從撿到‘她’開始,眼前的雄性獸人,視線就沒敢離開過她一秒。
哪還有時間和精力去找什麼兇獸捕獵?
通過昨晚的資料包,西顧也算大致清楚了他們此時的地理位置。
是一處連接橫斷山脈,與紅樹林平原的窪地。
也被獸世稱為‘死亡黑水’,俗稱黑暗沼澤。
更是各大部族流放罪獸的首選。
只因這裡不適合生存,貧瘠又荒涼,別說是長期生活下去,就是不小心陷入沼澤,也沒什麼獸人能安然走出來。
找不到食物,更是這片大地的常態。
看著塗硯滿眼受傷,西顧這才明白,眼前的獸人恐怕還是個天生敏感的傢伙。
從昨晚看到的小西顧一生中,她就該知曉,不對等的雌雄差異,即是對雌性的枷鎖,也同樣是對弱勢雄性的另一種剝削。
輕嘆一口氣,西顧收起剛才莫名其妙的‘自卑’。
又重新拿過塗硯手裡的嘶嘶果,學著他往身上的獸皮擦拭幾下,毫不猶豫的咬開一塊果皮。
瞬間,酸到令人五官微皺,西顧不免發出一聲“嘶!好酸呀!”
看著手裡的果子被西顧咬開,塗硯的表情從無到有的感動。
他的西顧沒有嫌棄嘶嘶果。
那是不是,也沒有嫌棄他獵不到兇獸?
“西顧?我……”
嚥下那口酸澀的果肉後,西顧勉強自己不將嫌棄表露出來。
“好了,黑暗沼澤什麼地方,我又不是不知道。打不到兇獸也不是你的問題,再說了,我吃這個剛剛好。”
說完,她還又咬下一口果肉,當著塗硯的面,小臉皺成一團的幹嚼著。
末世十年,她吃過比這酸果子更難嚥下的東西不計其數。
若非這身體質差到虛不受補,她又何至於咽不下這酸果?
看來,狗系統給她找的這副身體,任重道遠啊!
“西顧……”塗硯知道是她在寬慰自己,一時間,從未被如此對待的他,被一股叫西顧的溫熱填滿胸口。
“我向獸神起誓,等出了這片黑水地,一定每天都讓我的阿顧吃上兇獸身體最嫩的肉。”
西顧也沒有推諉,朝塗硯擠出一個自認為甜甜的笑。
就是那嘶嘶果,實在是酸。
加之小西顧的這副身體,在洪水中幾天沒吃過東西,突然吃進一口酸澀,引得她胃中好一陣翻湧。
最後,就算是硬塞強嚥,她最多也只能吞下半顆果子。
塗硯默默撿起之前倒掉的那些嘶嘶果。
也將西顧吃下的那半顆果子深深印刻在心裡。
吃完果子,又在水窪旁短暫休息了一會,塗硯已經將為數不多的行李打包好。
說是行李,其實就是塗硯的那三張獸皮,和一堆重新包裹的嘶嘶果。
聽說白天都要趕路,為了不讓西顧覺得累。
塗硯打算變成獸身上路。
再次搖身一變,碩大的巨鱷獸身赫然出現,西顧心底還是有那麼一絲懼怕。
試想,比她高出兩倍的鱷魚背,巨型獸類的壓迫感,那可不是隨便開玩笑的。
見小雌性遲遲沒有爬上來。
塗硯儘量壓低自己的頭,渾厚的聲音極具穿透,“阿顧,踩著我的臉到背上去,我一定不會再像昨天那樣不小心。”
昨天?昨……“呃,好。”
猛然想起來,她昨天見到塗硯第一眼,好像是從他背上滑進泥巴,一抬頭被視覺衝擊嚇暈。
他不提,她都差點忘記,自己還有那麼蠢的一面。
一邊尷尬的不敢看塗硯,一邊又有些心虛的爬上他的鱷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