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門外進來一個二十左右的婦人,正是蕭承嗣的原配孫氏。孫氏今日去相國寺上香,剛回府就聽到了下人的稟報,匆匆就趕過來了。
“柳妹妹怎麼樣了?肚子裡的孩子要不要緊?”
“你還有臉問!”
只見蕭承嗣看見她,倏地就變了臉色:“孫氏,我一貫以為你賢良淑德,寬容大度,萬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婦人,你不喜歡柳兒就算了,竟然連她腹中的孩子都不放過!”
孫氏進門先迎來一頓罵,震驚更大於委屈:“伯爺,你在說什麼?我,我怎麼會害柳兒妹妹……”
“別跟我裝傻!”
蕭承嗣自以為找到了罪魁禍首,氣勢洶洶道,“你敢說,柳兒身上的香囊不是你動的手腳?”
柳兒眼中有精光閃過,也伏在床上哭泣道:“姐姐,你怎麼這麼狠心?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怨我得了伯爺的寵愛,可、可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啊!”
這府裡,還有比孫氏更好的替罪羊嗎?
鬥不倒沈氏那個老虔婆,能鬥倒孫氏也是極好的!
只要將這罪名切實的按到孫氏頭上,沈氏還能怎麼護著她!
“你身為正妻,卻毫無容人之量,我承恩伯府怎麼容得下你這樣刻薄的婦人!”
孫氏臉色一白,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丈夫,“伯爺,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要休了我?”
蕭承嗣冷聲怒笑:“你以為你的所作所為,還能擔得起承恩伯夫人這樣的身份?”
言下之意,莫非是要休了她?
孫氏渾身癱軟,一個踉蹌差點跌在地上,一隻手伸過來,穩穩的扶了她一把,她淚眼朦朧的看過去,是沈昭。
沈昭將她護在身後,看著那對狗男女,冷笑道:“一點證據都無,就在此處指摘你的正房妻室,也不怕傳出去被人恥笑你寵妾滅妻?”
“可是母親,內院一切事物都由她操持……”
“話是如此沒錯。但承恩伯莫非忘了,你早已下令,你這心肝兒院內的一切,都不許孫氏插手?”沈昭從鼻尖哼出一聲鄙夷的笑,“就算真的是孫氏做的,如我方才所言,你這個好姨娘極善調香,難道她察覺不出其中的問題?”
蕭承嗣被堵的啞口無言。可在他心裡,柳兒是白蓮花一般的存在,最是純潔無瑕,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再說,哪有母親不愛兒子的呢?
沈昭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麼,也無意再多說,帶著泣不成聲的孫氏就離開了這裡,只留下一句:
“箇中緣由,你自己好好想想。”
出了柳兒的海棠院,沈昭看著一言不發,只顧垂淚的孫氏,無奈的嘆了口氣。
上輩子柳兒雖然將流產之事嫁禍到自己的頭上,蕭承嗣依舊遷怒了孫氏,指責她好端端的燒什麼香,罵她身為正室,不賢不惠,奪了她的管家權,還將孫氏的兩個孩子從她身邊奪走,放到了柳兒院中撫養。
沈昭那時自顧不暇,自然沒有更多的心力幫她。結果不到半月,兩個孩子就生了一場大病,兒子無恙,小女兒卻沒了聲息。孫氏生養之後身體本就不好,哀慟之下憂鬱成疾,不過一年就鬱鬱而終。
思及前世,沈昭嘆息一聲,柔聲道:“別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孫氏拭著淚痕點點頭,轉身離開。
沈昭回望了一眼海棠院,對雪蓮道:“好好的查一查這個柳兒的底細,別動用府裡的人。”
回想起來,柳兒身上疑點重重,前世她表面上是在和孫氏爭寵,實則乾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挑撥自己和長子的母子之情,自己的死,蕭承嗣是元兇不錯,但柳兒亦居功至偉。
一個妾室,再不安分,何至於張狂至此?
不查清楚,她豈能甘心!
可她身邊的人不知被蕭承嗣收買了多少,而雪蓮是奶孃的女兒,自小和她一起長大,是她唯一能信任的人。
前世雪蓮不止一次提醒過她防備蕭承嗣,她卻全不放在心上。她病重被囚時,雪蓮為了救她要衝出去找郎中,死在了蕭承嗣的手上。
雪蓮應了聲。
主僕二人回了住處,沈昭梳洗一番便安了寢,明日,可還有一場仗要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