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寧身上有股子狠勁,似草原上剛出了窩的狼崽子。
兇狠,狡詐。
領頭的打量著面前身形瘦削但是格外兇狠的邊軍,心中到底是犯了嘀咕。
年齡不大,身材矮小瘦弱,但是一群人圍毆上去總能找到機會反擊,用刀的路數也不像大宣的大興衛。
大興衛最常用的招數都是搏命的,這個少年刀術很不錯,卻並未往人的要害劈砍,倒像是…..
領頭的心中一個激靈,或許是走漏了風聲,專門放過來的誘餌,能要他們的命卻一直留手,怕是就等他們入關後包抄他們呢!!!
“走!”
帶頭的揮揮手,一群人警戒著就要往後跑。
林長寧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摸清什麼路數。
就在馬車剛拐過彎來時,身後傳來陣陣馬蹄聲響,一群人嘶吼著朝著廢棄的塢堡急行而來,帶頭的正是配著腰刀的萬金。
一群人抄著刀騎著馬跨過缺口衝向欲逃竄的商隊。
一群邊軍從林長寧的身旁呼嘯而過,殺向逃竄的奸細,萬金騎著馬轉身勒住韁繩,馬停下後一翻身就下了馬。
“長平,受傷沒?”
林長寧抬起劃傷的胳膊:“傷到胳膊了,問題不大,皮外傷。”
萬金拍拍胸口:“好在你沒事,待會去找軍醫包紮一下。”
林長寧搖搖頭面上有些疲憊:“不用了,十郎就是郎中,晚上回去包紮一下讓十郎給我煎一副藥就行。”
兩人說話間,前面的戰鬥已然結束,幾個五大三粗的邊軍將俘虜的幾個奸細綁了個結結實實的往回走。
馬上的箱子也一併打開了看了看,竟是一些皮料毛氈貨物,底層還壓了些金銀珠寶。
金燦燦的金子直接晃花了邊軍的眼睛。
“百戶,有好東西!!!”
帶頭的叫鄭忠這次營內是他在駐守,萬金回去報信碰巧撞見他準備出去,臨時拉了一隊就趕了過來。
鄭百戶跳上車仔仔細細驗過貨物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一趟走的值,上交後還能帶著弟兄們撈些油水。
想到這裡,鄭百戶看著萬金和林長寧的目光不由得溫和起來,帶隊押著人和貨物就準備回去。
林長寧也隨著上馬跟上了隊伍,鄭百戶心情頗好的回頭看看林長寧:
“你是新來的對吧,手上功夫可以啊,能拖著他們這麼久。”
林長寧拱拱手:“不敢,是百戶帶人來得及時,要是再晚些,小子小命怕是要不保,謝過百戶救命之恩。”
林長寧這話說的好聽,鄭百戶更加開心笑呵呵道;“謝什麼,都是同袍,應當的,不過你小子挺機敏的,聽說萬金說是你認出來這隊人不對勁讓他回去報信的?”
“只是覺得可疑所以多問了兩嘴,後來離的近了發現佩刀不對這才讓萬金去報的信。”
”不錯,看你斯斯文文的,怎麼也不像從軍的,家中無人來服兵役麼?“
萬金插嘴:“鄭叔,他就是我跟你說那個,力氣特大手上有些功夫的人,不是來服役的,跟咱們一樣都是軍戶。”
不等鄭百戶回答,一群人先鬨笑起來了。
“就他?瘦的跟個小雞崽子似的。”
“哈哈哈,就是,能提的動刀麼?”
鄭百戶聞言仔仔細細打量著林長寧:“小王說的那個清水孝友?替父兄報仇那個書生?”
最近幾日這種話林長寧耳朵都快聽起繭子了;“嗯,在下正是清水縣人。”
鄭百戶瞧瞧林長寧座下黑馬若有所思,或許這小子真有兩把刷子,這馬在司馬監待了快兩年,幾個千戶都沒馴服。
這小子到衛所半月餘,這馬看起來就已經認主了,說不得是個有真本事的。
“我叫鄭忠,左位的百戶,我覺得讓你養馬著實有些大材小用了,隊裡剛犧牲了個兄弟,你願不願意到我這來。”
林長寧的眼睛刷的就亮了:“那就謝過百戶賞識了,小子正想殺敵報國。”
鄭忠身後一名長得健碩的邊衛皺著眉頭:“百戶,這酸丁瘦不拉幾的,怕是上了戰場就得送命,放咱們隊裡能行麼?”
鄭百戶掃了一眼邊衛漫不經心的問出聲:“孫莊,就後面這些個奸細,你在一群人的圍攻下能堅持多久?”
邊衛愣了一下:“單我一個人?”
明白過來勁的孫莊也轉過頭,仔仔細細打量著細胳膊細腿的林長寧,欲言又止。
林長寧當然看到了,只不過別人不問,她就沒必要回答。
一群人很快回到了會所,天色也有些晚了,陸陸續續有傷兵和戰馬被抬著回來。
軍中和城裡的大夫已經聚集在衛所內,老劉頭正帶著幾個郎中醫治著戰馬,營地中或坐或躺的傷兵有好一些沒人醫治痛苦的哀嚎。
林長寧下了馬和鄭百戶打了個招呼就準備去找老劉頭幫忙。
鄭百戶掃了一眼周圍的境況嘆口氣:“去吧,待會指揮可能會找你問話,機靈些,這幾天我就調你到衛隊。”
林長寧喜上眉梢原本因為受傷而有些蒼白的臉色也躥上了一片紅暈:“謝百戶提銜。”
鄭百戶揮揮手,將馬安置好後帶著人似乎回去覆命去了。
老劉頭看看回來的林長寧臉上沒個好氣冷哼一聲。
“臭小子,還知道回來!去,打些淨水來,郎中要治馬匹。”
林長寧哎了一聲就準備去幹活,待出了門外面各種呻吟笑罵聲入耳又拐過頭:“那個,劉頭,外面那麼多傷兵,咱們讓郎中先治馬合適麼?”
老劉頭一言難盡的看著林長寧,也不知這孩子哪裡來的悲天憫人心,軍中戰馬自然是比人金貴的。
邊軍哪個身上沒有些許傷痕。
“馬比人金貴,沒什麼不合適的,去打水吧,喊上萬金那小子別讓他偷懶,抓緊幹活。”
林長寧應了一聲就要出去,突然又被老劉頭叫住。
只見老劉頭抽抽鼻子喊住人:“受傷了?傷哪了?“
他這種老兵對血腥味敏感的很,兩人剛剛離得稍微近了一些他就聞到了林長寧身上的血腥味。
林長寧撓撓頭:“跟萬金出去時碰見韃子奸細了,打了一架,胳膊上添了一道口子。”
老劉頭惦著馬鞭就要往人身上抽:“說了不讓出去非跟著去,臭小子!幾條命夠霍霍的?嗯?城牆外時不時就有韃子探問,你們瞎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