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餓了吧！我給你帶了紅燒肉。”
黝黑男人嗓音很洪亮，把姜苒嚇了一跳，杯子裡的水晃了晃差點灑出來。
年輕男人顯然沒想到產房內又多了兩人，望向了她們，看到自己眼中飛快閃過一抹驚豔，然後像是覺得盯著她一個女同志看不禮貌，飛快移開了視線，過了一會又偷偷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很純粹，並不讓人討厭。
不過這男人情商有點低，姜苒聽到他對自個媳婦道：“咱們生個閨女吧！我最喜歡閨女了，像那位女同志一樣漂亮的閨女……”
他媳婦都不高興的噘了嘴，他還在說，然後年輕孕婦就爆發了。
“你什麼意思呀？開始嫌棄我了？覺得我不好看？”
姜苒看到年輕媳婦不滿地擰了他一下，力氣應該很大，黝黑男人疼的呲牙咧嘴的。
姜苒忍著笑，低頭繼續喝水。
產房裡香氣瀰漫，中年產婦應也是餓了，姜苒看她強撐著坐了起來，打開了一個白瓷缸，裡面裝著幾個飯糰，飯糰裡只有青菜，不見任何葷腥，不知是她提前為自個準備的，還是她婆婆為她準備的。
飯糰有些噎人，姜苒看她拍著胸口，伸長了脖子努力半天才嚥下去，默默起身倒了杯水，遞給了她。
中年產婦愣了愣，詫異地看了一眼姜苒，猶豫了片刻，還是伸手接了水，倒進自己的杯子裡，聲音沙啞道：“謝謝！”
姜苒：“不客氣！”
黃昏，姜苒依舊先在章奶奶那裡吃的飯，章奶奶不僅給她們煮了紅棗小米粥，還蒸了海鮮包子。
姜苒吃著包子和她聊了會天，六點半，提著晚飯回了醫院，彼時中年產婦已被推進了產房，那位老太太像是忘記了兒媳生產這件事，八點多才來，好在生產之前婦人的老公來了。
九點鐘，中年婦人被她老公、一護士推了回來，老太太走在最後面，精神抖擻的抱著剛出生的孩子，笑得滿臉褶子都堆了起來：“哎呦，奶奶的金孫喲，奶奶可算把你盼來了。”
因為高興，面相看著都不像之前那般刻薄了。
婦人的老公忙前忙後的照顧她，有時間了才會樂呵呵的看一眼孩子，通過一些細節姜苒看的出來，夫妻二人的感情很好。
晚上十點多，姜苒扶著周倩上了個廁所，扶著她躺下後道：“嫂嫂睡吧，我就在這裡陪你，有事叫我。”
產婦房中只有凳子，晚上姜苒打算坐在凳子上湊合一下，當然外面走廊裡也能打地鋪，好些陪房的病人家屬都是這樣做的，但她一個大姑娘的肯定不行，一是不方便，二也不安全。
周倩握住她的手：“小苒辛苦你了。”
姜苒輕輕摸著她的肚子溫聲道：“我可是這個小傢伙的姑姑，辛苦一點也是應該的，再說和嫂嫂比起來，我這點辛苦根本就不算什麼。”
周倩是早上六點多發作的，姜苒立刻把醫生、護士叫了過來。
姜苒看醫生先是摸了摸周倩的肚子，然後讓她躺在病床上，給她做了一個內檢，疼的周倩在床上大叫，全程看著這一幕的姜苒臉色微白。
醫生取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對姜苒道：“宮口剛開，還要四五個小時才能生，這期間你多陪產婦走走，有利於生產，再就是飯要照常吃，且要吃好，這樣才有力氣生孩子。”
姜苒緩緩吐出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慌亂、害怕，保持著沉穩：“我知道了。”
醫生離開後，姜苒扶著周倩，在走廊裡走走停停了大半個小時，直到七點鐘周倩餓了，把人送回產婦房，姜苒拿了白瓷缸，就往樓下跑。
她腦子裡想的都是嫂嫂，沒有注意到前面來了人，一邊肩膀撞了上去，那人肩寬背闊紋絲不動，她反倒被這股衝力撞的一個趔趄，緊接著一隻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等她站穩後，馬上就鬆開了。
“慌慌張張的怎麼了？”
熟悉的磁性聲音傳來，姜苒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看著男人，粉嫩的小嘴微微撅起，彷彿受了什麼委屈一般，她那雙原本明亮動人的大眼睛，此刻也像是被一層水霧所籠罩，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兒，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這樣的姜苒看上去是那麼的柔弱無助，又是那麼的惹人憐愛。
“撞疼了？”陳著再開口時聲音都溫和了幾分。
姜苒搖搖頭。
“陳著，我嫂嫂要生了，我哥還沒來，我好慌。”
原來是因為這個。
“別慌，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都是專業的，她們經驗非常豐富，你嫂嫂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陳著這句話像是給了姜苒很大的力量，她重重點點頭：“對，她們一定都會平平安安的。”
“她們現在都很需要你，這時候你一定要鎮定，我相信你能做到對不對？”
姜苒‘嗯’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慢慢地吐出來，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漸漸地變得鎮定了許多。
“你這時候下樓做什麼？”陳著看著她問。
“買早飯，我嫂嫂餓了。”
陳著：“回去陪你嫂嫂吧，我正好要去給朋友買飯，順道幫你帶一份。”
姜苒應了一聲‘好’，轉身就往樓上走。
陳著正要下樓，女人又‘噔噔’回來了，塞給他三塊錢，快步上了樓。
產婦房內，周倩看著這麼快就回來的姜苒：“可是忘了什麼東西？”
姜苒搖搖頭：“下樓時遇到朋友了，他正好也要去買飯，我就請他幫忙捎一份，你這裡得有人守著，離開太久我不放心。”
“朋友？”
周倩只覺得有點奇怪，姜苒剛到海城，何時交的朋友？
姜苒湊到她身邊小聲道：“就是昨日那個公安。”
周倩‘哦’了一聲，怪不得昨日里他會幫她們，她本想再問問姜苒，二人是怎麼認識的，陣疼突然襲來，一時間她什麼都顧不上了。
“嫂嫂，是不是又疼了？快躺下？”
周倩搖搖頭等陣疼過去道：“躺著反而沒有站著舒服。”
姜苒聞言扶著嫂嫂又在走廊裡走動了起來。
七點四十，陳著提著幾個白瓷缸回來了，姜苒和周倩說了一聲，快步朝他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