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剛剛吐過酒、腸胃不舒服的梅歡歡還沒睡,躲在被窩裡接了電話:“喂,譚昊,你有完沒完呀?”
“歡歡,我又想你了。”
“討厭,壞蛋,騙子!”
“我剛才又喝了點酒,突然就想通了,我得跟林居正說清楚,你是我的,我要和你正式談戀愛,然後結婚,生子,我要讓你嫁入豪門……”譚昊一陣天花亂墜的表演,“歡歡,我約他,他不出來,你約他。”
梅歡歡雖然知道他在吹牛,可心裡還是挺高興的,嗔道:“他早就睡覺了,再說了,我不想和你談戀愛了。”
“不行,錯過了今天就沒有後續了。”譚昊威逼利誘地道,“歡歡,我是認真的。我們確定關係後,我就安排你進村委股份公司,每年分紅十幾萬,我家還有幾棟樓。你這還當什麼服務員啊?伺候人的活兒,多苦,多降低身份。”
一番話說得梅歡歡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她顫抖著聲音問:“那為啥不能等到明天說呢?”
“明天我可能就反悔了。”
“那你如此隨意,說明你心裡根本沒我,就是哄我開心,唉,失望。這麼晚了,我不會跟你出去的,小林哥也不會出去。拜拜。”
女人一旦聰明起來,真是太難對付了。譚昊費了半天勁,結果,梅歡歡沒有上當。
“那個丫頭智商怎麼突然在線了呢?媽的,晦氣!”譚昊收起手機,無奈地罵了一句。
“別搞那麼複雜了。”黃東旭扔掉菸頭,陰冷地說,“搞定裴怡君就行了,她膽小、軟弱,稍微嚇唬嚇唬就都招了。”
“那林居正怎麼辦?”
“你腦袋進水了?你立即給葉福新打電話,叫幾個人把裴怡君帶走,然後讓裴怡君給林居正發個求救信息,他肯定得出來!”
譚昊答應了一聲,拿起手機就要撥打電話。
“等等,都特麼的注意點,她是我的女人,不許碰!”黃東旭兇狠地交代道。
***
凌晨一點,林居正接到了梅歡歡的電話,她告訴了他今晚譚昊給她打過兩次電話,以及通話內容,並請求後者原諒。
林居正沒有怪她。放下電話,他意識到黃東旭掌握了舉報的情況,可能要出手了,所以,事不宜遲,必須改變計劃,連夜行動!
他馬上給裴怡君打了過去,兩人說了五六分鐘後才掛了電話。
完畢,林居正從床上跳下來,迅速穿戴整齊,檢查了一下雙肩揹包,檔案袋安全地裝在裡面。
他這才背上揹包,戴上帽子和口罩,離開了家門。
他租住在福山街道辦附近的一處城中村:吉祥新村。到了村口,他坐上一輛黑車,對師傅說:“去三水村,快!”
黑車司機開車橫衝直撞,不遵守交通規則,闖紅燈、亂變道、抄小路,可是快啊,一路風馳電掣,十五分鐘不到就殺到了三水村,林居正扔給他50元的鈔票,說:“師傅,你等我10分鐘好不?我等會兒就下來,還坐你車。”
“好。我等你。”司機狡黠一笑。
林居正跳下車,一路飛奔,很快就到了2巷15號樓下。這棟樓只有一個出入口,共10層高。
他四處查看,並未發現異常,於是乘梯上樓,來到502門口,這是個一室一廳。
他敲了敲門,裡面立即傳出有人走路的聲音,伴隨著一聲詢問:“誰……誰呀?”
那是裴怡君,她戰戰兢兢地走過來,用貓眼往外面看,一看是林居正,又驚又喜,忙打開防盜門,顫抖著聲音說:“居正,你可算來了,剛才黃東旭給我打電話了,還有陌生號碼。我好怕,怎麼辦?怎麼辦?”
林居正看她還穿著粉色的笨笨的睡衣,說:“你怎麼還穿著睡衣啊?趕緊換衣服,換完跟我走!”
“啊?走?去哪裡?”
“你別管!趕緊換!一分鐘!”林居正說著,快步走到後窗處,撩開簾子往下面看,壞了,下面剛剛停下兩輛轎車,從車裡走下來七個男人,其中兩個還是輔警的打扮。
這些人都是譚昊讓葉福新安排的馬仔,除了兩個輔警,其他都是社會混子。
林居正的判斷是對的,不報警,否則他們以警察身份更容易進入臥室,到了派出所,便會被拖住,甚至檔案袋被收走、中途掉包等等,變數太多。所以,必須悄無聲息地轉移。
那些人抬頭往上面看了看,看到裴怡君家裡亮著燈,便魚貫進入樓道。
再不走就要被甕中捉鱉了。
“怡君!”林居正喊了一聲,立即衝進臥室,裴怡君哎呀一聲驚叫,捂住了自己雪白的身子。
她剛脫掉睡衣,裡面是光著的。
林居正忙說了句對不起,轉過身,結果一看,正對著一扇長長的鏡子,裡面同樣是裴怡君那雪白妙曼的身子。
裴怡君羞得要哭了,喊道:“哎呀,鏡子!”
林居正漲紅了臉,忙換個方向,閉上了眼睛,快速說道:“別換了,穿上睡衣,帶件厚衣服,趕緊走,他們上來了!”
“好。你……你別看啊!”裴怡君臉上紅雲朵朵,嬌羞地答應了一聲,重新套上棉睡衣,隨手從櫃子裡拿了一件風衣穿在了身上,拽住林居正的手臂說:“走吧,我好了!”
林居正關掉燈,營造入睡的假象,然後鎖上門,拉著她的手就要走樓梯,裴怡君朝電梯廳努了努嘴說:“居正,電梯更快。”
“電梯正從一樓上來,一開門就撞見他們!”
裴怡君沒再說什麼,跟著他噔噔噔下了樓梯,走到三樓時,迎面碰上一個流裡流氣的青年。
青年看看林居正,又看看裴怡君,忽然眼睛一亮,正要叫喊,林居正的拳頭已經到了,青年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手機也掉在樓梯上。
他是奉命走樓梯的馬仔,以免裴怡君從樓梯上逃遁,沒想到真碰上了,但更沒想到,她還有個保護神林居正,而且出手如此之快。
他剛掙扎著要站起來,林居正的腳又到了,正中他的襠部,他又是一聲慘叫,趴在地上捂著襠部,哀嚎不止。
林居正和裴怡君順利地跑下樓,可也暴露了行蹤。
他拽著裴怡君的手,瘋狂地往三水村門口跑去,很快,身後就有六個男人追了上來。
裴怡君跑得太慢了,因為她穿著拖板,林居正恨不能抱著她跑,可她一米七高,雖然很瘦,可少說也有100斤,抱起來跑更慢。
好不容易跑出村子,來到了剛才下車的地方,然而,那輛黑車已不見蹤跡。
原來,黑車司機以為那50元包含了回去的路費,實際上一趟20元足夠。他為了貪掉那30元,而且正好有人坐車,便拉上乘客走了。
偏偏這個時分沒有出租車出現,而來搶奪證據的幾個社會人員已經殺了過來,距離100米,50米,30米……
“出租車怎麼還不來呀?”裴怡君急哭了。
林居正拉住她的手說:“走,我們跑!”
“居正,你帶著證據走,別管我!”
“那不行,他們會傷害你的!”
說話間,馬仔已經跑到了他們跟前,氣喘吁吁地彎腰喘氣,其中一個紅毛的少年直起身子,指著他們罵道:“你特麼的跑啊?!可勁兒跑!”
他們互相遞了眼色,組成扇形,即將將兩人包圍,如此,兩人怕是插翅難飛了。
就在這時,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西邊傳了過來,緊急著,一輛高大威猛的摩托車衝了過來,然後一個漂亮的甩尾,掀起地上的煙塵,在林居正跟前停下了,摩托車手喊道:“上車!”
可是摩托車有點高,裴怡君太緊張,跳了兩下沒上去。
“笨死了!”摩托車手嘆了口氣,朝林居正喊道:“你先上,再把她拉上來!”
林居正只好先跳上車,伸出手,用力一拉,裴怡君借力一跳,終於騎了上去。
馬仔們立即衝過來,伸手去抓,可是隻抓住了空氣,更是被呼嘯而去的摩托車尾氣弄得滿臉煙塵,嗆得幾個人咳嗽不止。
為首的馬仔喊道:“都特麼的愣著幹啥?追!”
兩個人返身跑回去,很快把兩輛車開出來,其他人跳進車裡,向著摩托車飛馳的方向追了過去。
接他們逃跑的不是別人正是沐陽。
“謝謝你沐陽,沙坑派出所不可靠,我沒敢報警,所以讓怡君請你出馬,還以為不來呢,誰知道神兵天降,好帥啊。”林居正幾乎是喊著說的,因為她開得飛快,耳畔是呼呼的風聲。
“我說過,隨叫隨到!”沐陽說得爽快,笑得灑脫。
林居正第一次見到沐陽,她一身緊身黑衣,戴著紅色頭盔,膚色白皙,眼睛不大,但極其黑亮有神,瓜子臉有點長,嘴小小的,微微上翹,似乎一直在微笑。
她俊俏挺拔,颯爽英姿,是名副其實的警花一枚。
問題是,不應該警察追壞人嗎?反倒是警察帶著他倆逃跑。或者她亮出警官證,晾那群小混混也不敢造次。
沐陽在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林居正說:“沐警官,好像有點搞反了,你是警察,亮明身份,他們就不敢追了。”
“你不懂,我也懶得跟你解釋。風大,少說點話吧。”
林居正便不再問。
只是,這輛普通的摩托車畢竟沒有小車快,行駛了七八公里後,眼看那兩輛轎跑追了上來,而且越來越迫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