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0月19日晚上九點,801書記辦公室。
林居正坐在外間辦公室,謄寫會議紀要,忽然一股幽香傳來,沁人心脾。
那是他的領導——福山街道黨工委書記蘇黛玉(正處級,不是科級,設定為某副省級一線城市,全國18個副省級城市的街道辦事處都是正處級,詳解請看文末作者有話說,作者為12年體制內副處級幹部)。
林居正慌忙抬頭去看,果然,蘇黛玉站在門口,靜靜望著他,雙頰紅潤,面帶嬌媚之色。
她手臂上挽著那件卡其色風衣,上身穿著白色襯衣,下面是稍顯闊腿的黑褲子,襯衣最上面的扣子解開了一個,裡面的蓬勃之象呼之欲出。
林居正大驚失色,他知道蘇書記今晚和丈夫談判,還喝了很多酒,看上去有七八分醉意,但怎麼會孤身一人回到辦公室?
他慌忙站起身,有些結巴地說:“書……書記好!”
“你怎麼還沒走?”蘇黛玉往前走了幾步,輕啟紅唇,溫柔地問了一句。
“書記,我在謄寫會議紀要。”
街道黨工委會議和領導班子會議紀要不僅要出紅頭文件,還需手寫到記錄本上,年底統一存入單位檔案。由於會場上領導們說話比較快,他都是先潦草記下來,等到下班以後再謄寫到會議記錄本上。
蘇黛玉走過來,低頭看了看記錄本,上面是他的簪花小楷,清朗俊秀,一如他的長相,她柔聲道:“你的字寫得還挺好看呢。”
“謝謝書記。”
蘇黛玉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眸從上到下,掃視了他一遍,飄然進入了裡間自己的辦公室。
林居正作為女領導的秘書,除了幫她寫材料、預審文件,還負責端茶倒水。
當他把茶水遞進去時,發現蘇黛玉正在彎腰撿手機,於是,衣領裡面的盛況更加空前了,堆成了一團柔美而耀眼的雪。
她撿到手機,直起了身子,重新坐到了沙發椅上,她似乎很熱,接過茶杯時,用手輕柔地扇著風。
林居正心潮澎湃,不敢多待片刻,正要轉身離去,蘇黛玉忽然叫住了他,盯著他問:“小林,你今年多大?”
“25歲了,82年的。”
林居正心裡犯了嘀咕,她明明知道我多大年齡,還問。
而蘇黛玉略顯惆悵地輕嘆了一聲,忽而又幽幽打量著他,眼神里慢慢升騰出異樣之色。
林居正心裡又是一驚,蘇書記這是怎麼了?以往她是那麼的端莊、爽利、潑辣,今晚卻像是完全換了個人,如此的嫵媚動人,甚至帶著點風騷。
他雖然長得白白嫩嫩、漂漂亮亮的,可畢竟是年輕小夥子,血氣方剛的,面對如此誘惑,誰受得了啊?
“你結婚了沒有?”蘇黛玉翹著修長的小指頭捧著杯子,那雙大眼睛此刻又是水茫茫的,深不見底,波光瀲灩。
“沒……沒有。”
蘇黛玉嘴角露出不易覺察的得意的笑,竟有一種小女生的狡黠,更顯得風情萬種。
林居正請示道:“書記,那沒啥事,我先出去了?”
他巴不得趕緊落荒而逃。
蘇黛玉輕柔地瞟了他一眼,沒有回答,慢慢喝了口茶,似乎一下子清醒了。
她站起身,像個少女一樣,踮著腳雀躍了一下,語氣輕快地說:“今天,我終於把婚給離了,協議也簽了,我真的很高興,所以多喝了幾杯。謝謝你林居正,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要不是你的10萬元,我都不知道如何渡過難關。”
“書記,我很榮幸能幫到您。”
“走吧,去我宿舍。”她揚了揚如蔥的小手,雖然神色端莊,可雙頰緋紅,似乎有男女方面的暗示。
畢竟,這是週五的夜晚,孤男寡女,同處一室……
林居正心驚肉跳,暗自腹誹:天吶,領導要是潛規則我怎麼辦?我該如何拒絕?不行,一定要守住底線。
想到這裡,他暗暗勒緊了褲腰帶。
當初,蘇黛玉冒天下之大不韙,把原來的女秘書炒了魷魚,選林居正當秘書,反對聲一片,可蘇黛玉力排眾議、一意孤行,更不懼流言蜚語。
“你想什麼呢?”蘇黛玉嗔了他一眼,“那五十萬你幫我拿給趙宗敏吧,我不想再見他。”
“好的,書記。”
林居正跟上蘇黛玉,出了辦公室,乘梯下到三樓,轉入附樓宿舍區域,來到306門口,林居正拿出鑰匙,打開門,摁亮了燈。
蘇黛玉快步而入,徑直進入次臥,打開了保險櫃,從裡面提出一個黑色的旅行袋,招呼道:“小林,你過來!”
林居正進入次臥,虛掩了門,和她一起站著數錢,共計50匝,每匝一萬元,全是嶄新的人民幣,編號都是連續的。
剛數完錢,就聽到門外傳來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人粗魯地推開了,站在門後的蘇黛玉被門撞到,失去平衡,身子一歪,哎呀一聲就要倒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林居正伸手攔腰將她抱住,蘇黛玉斜躺在他懷裡,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本來已經緋紅的臉更加紅暈發燙了。
這一幕,被門口的幾個人看得真切,那是四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和兩個身穿職業套裝的女人。
為首的男人四十來歲,眼神犀利地掃視了兩人,亮出了證件:“我們是市紀委的,我是第二審查調查室的郭棟。蘇黛玉同志,請立即跟我們走。”
蘇黛玉早從林居正的懷裡出來,稍稍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服,紅著臉問:“什麼事?”
郭棟瞟了一眼那堆紅油油的鈔票,暗自冷笑道:你和男秘書正連夜轉移贓款,還摟摟抱抱,作風不正、貪汙受賄,今晚人贓俱獲,裝什麼裝?但面上清冷,惜字如金,只輕哼了一聲說:“你被雙規了!”
蘇黛玉吃了一驚,酒徹底醒了,真是樂極生悲,好不容易從婚姻的桎梏中解放,結果立即遭到迎頭一棒,她神色哀婉,語氣有些不甘地問:“雙規?憑什麼?”
郭棟抬眼看了看她身後呆愣著的林居正,以及書桌上那一摞摞的百元大鈔,面冷如鐵道:“蘇書記,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們架著走?”
“我換身衣服。”她沒有再作反抗,指了指自己被茶水弄髒的衣服。
郭棟思忖了數秒,點了點頭,並給身後的兩個女同志遞了眼色。
兩個女紀檢幹部押著她進入主臥,三分鐘後,蘇黛玉走了出來,她換了一身深色寬鬆運動裝和布鞋,在兩個女紀檢幹部的護送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宿舍。
林居正既震驚又害怕,蘇書記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啊!不收禮不徇私,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敢於動真碰硬、敢於亮劍,她一來,整個街道呈現出新的氣象!很難相信這樣一個領導會是個貪官。
他轉念又一想,不對,她剛來福山街道不過半年,在這裡乾淨並不代表她以前乾淨啊!
而且,按照慣例和規矩,蘇黛玉是正處級,屬於區管幹部,市紀委不會越級辦理。說明此案重大,或許牽涉到了某個市管幹部甚至省管幹部,而此前,蘇黛玉一直在市委宣傳部工作,據說被一位男性市領導破格提拔起來的。
另外,紀委沒有掌握到充足證據不會輕易出手,所謂一擊必中。事實上,凡是被雙規的幹部,鮮有全身而退的。
林居正擔心蘇黛玉這次凶多吉少,他心中不禁是波浪翻滾,五味雜陳。
此刻,他只能默默地望著蘇黛玉,用堅定而信任的眼神鼓勵她。
不說話是對她最大的保護和支持。
蘇黛玉被帶走的同時,兩個辦案人員虎視眈眈地圍住了林居正,另有人對那50萬元人民幣拍了照、錄了像,固定了證據,然後予以收繳,並開始對整個宿舍進行檢查和收集證據。
林居正問其中一個面色和善的紀檢幹部:“領導,我……我沒啥事吧?”
不等那人回答,剛走到門口的郭棟扭回頭,大手一揮,斬釘截鐵道:“帶走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