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初秋的蘊城,已經頗具涼意。
但是,市中心國際大酒店的頂樓宴會廳,卻洋溢著熱烈的氛圍。
盛世集團剛簽了一個大客戶,還是從蘊城巨頭錦燁集團手裡搶過來的。
董事長盛懷昌欣喜若狂,特意舉行了一場熱鬧的慶功宴,為大功臣付寧慶功。
此時的付寧妝容精緻,一襲酒紅色魚尾晚禮服,勾勒出她窈窕曼妙的身段,微蜷的長髮及腰,髮尾隨著她的步伐微揚,更為她添了幾分風韻。
作為慶功宴的主角,她所過之處,皆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就連公司的幾個大股東見了她,都是笑臉相迎。
原因無他,只因為付寧進公司的這三年,為公司創造了無數的財富。
無論是多刁鑽的客戶,她都能想盡辦法談下來,並且往往都會超出公司的預期,漂亮的超額完成。
明明才二十多歲,卻擁有超於常人的心機和手段,任誰都不敢輕易得罪這位財神爺。
酒過三巡,付寧正跟幾個來虛心求教的新員工聊天,宴會廳正中央的大屏幕上,卻上演了一場“真人秀”。
畫面顯示的是酒店衛生間的門口,男廁虛掩著玻璃門,但是那兩條交疊顫動的身影,卻依稀可見。
“盛總……今天是、付秘書的慶功宴……您跟我在這裡……合適嗎……”
“別提她!掃興……”
粗啞的嗓音,還帶著幾分厭惡。
隨著他逐漸發狠,迫得那女人急促的哼哼。
“她只不過是我爸養在我身邊看門的一條狗……沒有盛家,她算個屁……”
“可是、付秘書那個姿色……嗯……”
“姿色?呵……古板又無趣、特別不解風情……哪趕得上你呀……小浪蹄子……”
“盛總,您可真壞……”
“你不就喜歡嗎……”
宴會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聽著這萎靡腐敗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付寧的身上。
那眼神里,充斥著震驚、同情、憐憫、戲謔,甚至還有幸災樂禍。
眾所周知,付寧原本是個孤兒,是被盛世集團資助長大的,大學畢業以後,她就直接來了盛世集團上班,並且為盛家開疆拓土、毫無怨言。
由於她的光芒實在是耀眼,即便是她的出身低微,董事長盛懷昌也有意讓她給自己當兒媳婦。
整個蘊城無人不知,她是盛世太子爺盛澤愷的未婚妻。
可是現在……
在她的慶功宴上,太子爺激戰正酣,還被有心人錄下來當眾播放,那麼她這個太子妃……
令他們意外的是,付寧清冷絕豔的臉上不見半點難堪,那雙自帶風情的丹鳳眼裡,此刻全是波瀾不驚。
她的手上拿著一杯香檳,看著無異於現場直播的視頻,悠閒的喝了一口。
被當眾這麼羞辱,竟然還看得津津有味……
果然是個狠角色。
眾人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沒過多久,視頻裡的兩個人就一起發出了一聲心滿意足的嘆息。
付寧喝完杯子裡的香檳,紅唇輕啟,語調寡淡。
“這也不行呀。”
此話一齣,全場譁然。
就在這時候,視頻裡的男主角踏入宴會廳。
他身上的西裝筆挺,頭髮也打理得一絲不苟,那張端正俊郎的臉上,還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
如果不是看了視頻,誰能想到他剛剛才結束戰鬥?
還……
就那麼一會兒……
“你們看我幹什麼?”
盛澤愷發覺宴會上的氛圍不對,不禁皺了皺眉頭。
但是屏幕上的視頻放完了,又開始播放原本喜慶的背景。
付寧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過去,跟他錯肩而過,直接走出宴會廳的大門。
“盛澤愷,好自為之。”
輕飄飄的一句餘音,聽得他更是眉頭緊鎖。
看向宴會廳的時候,所有人卻都回避了他的眼神,不約而同的各忙各的……
付寧乘電梯下樓,刪掉手機裡那段視頻的原片,走出酒店大門,卻沒有直接叫車。
沿著街邊走了兩步,看見一個便利店,進門買了一罐啤酒,還有一包創可貼。
在垃圾桶旁邊摘下被高跟鞋磨變形的創可貼,傷口傳來的疼痛令她微微蹙了眉。
上面幾乎被血水給染透了,她扔進垃圾桶,索性也不去貼新的了,直接把鞋脫了,單手拎著,赤腳前行。
不遠處的庫裡南中,男人指尖掐了半支菸,那雙如鷹如隼的眼眸,自那抹紅色身影出現的那一刻,就緊緊的鎖在了她身上。
他的手搭在車窗上,香菸的火光隨風明滅著,耳機裡是十分愧疚的聲音。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祁總……本來都談好的事情,說變卦就變卦了……我也沒想到盛世集團那個付寧,竟然爬那麼高的山去觀音廟找了我家老太太,也不知道她跟我媽聊了什麼,我媽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見她腳都磨破了,還把她帶回了家,我一回家她就給我推薦盛世集團的項目……”
“想必,盛世集團的策劃書也是打動你的吧?盧總。”
低沉的聲音平穩又冷冽,聽不出任何情緒,卻令人不寒而慄。
“祁總!下次,咱們一定有機會合作,你等我緩過這段時間。”
“一張合同而已,自然不會影響我們的關係,我依然期待跟盧總的合作,有錢大家一起賺嘛。”
“當然,當然……”
對面的人答應著,似乎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兩個人就掛斷了電話。
看著那抹紅色逐漸走去了海邊,車子緩慢移動,跟她保持著足夠的距離,遠遠的跟了上去。
付寧在海邊的礁石上坐了下來,望著夜晚的大海出神。
海浪拍打著岸邊,發出神秘而悠長的聲音,讓人的心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她捏著那聽啤酒,在這深邃而幽靜的夜色裡,一口一口的喝掉,神情十分愜意。
停在路邊的庫裡南,所有的燈光熄滅,就連車窗都幾乎嚴絲合縫,只餘下上方的一點空隙,盛放駕駛座上的視線。
大約坐了一個小時,她才站起身來。
拎著她的高跟鞋悠哉上岸,扔酒瓶、穿鞋、打車離開,沒有任何拖泥帶水,走的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