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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思緒起起伏伏,到了中午,李如絮再也坐不住,起身把書放回原處,就往外走。

不同於早晨的溫度宜人,正中午的太陽曬得人感覺火辣辣的疼。她加快腳步往回趕。

“等一等——”後邊急切的聲音傳來,是坐在她經常看書位置的年輕男人。

可能是這個被人追的場景太過熟悉,李如絮第一反應就是跑。她呼哧呼哧的往前跑,想要甩開後邊那個追著她的男人。

這個書店以後真是不能來了。最近有點克她啊~

“同志,你別跑——”

這個男人明顯比宋勁陽他們體力弱,李如絮有信心可以甩脫他。

“同志,你別跑!”

你讓我不跑就不跑嗎?

就這樣,一個在前邊奮力奔跑,另一個在後邊努力的追趕。

突然,李如絮跑著跑著無意識的摸了一下胸前,竟然,空了。她的懷錶不見了。

李如絮急速倒騰的兩條腿一下子就被定住了,急忙的轉過頭來想去找

見她停下來,氣喘吁吁的男人這個時候也終於追上來了。

李如絮一抬頭和對方打了個照面,對方穿著一件質地精良的白襯衫,襯衣口袋上彆著一支鋼筆,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文質彬彬,一身的書卷氣。

此刻他臉上一臉的焦急:“你好,同學,這個是你掉的嗎?”

李如絮看到他手裡的東西,心裡一喜,面上也是十分的感激,伸手想要接過她的懷錶。“是,這塊懷錶是我的。謝謝你了,同志。”

但是男人的手緊緊的攥著那塊懷錶,手背上青筋暴起。

看他這樣,李如絮有些防備的後退兩步,但是懷錶對她太重要了,她不得不繼續交涉。“同志,這是我的東西,麻煩你了。”

“你,你是從哪裡得到的這塊懷錶?

同志,麻煩你告訴你為什麼有這一塊懷錶。這對我很重要!”

男人急切的詢問。

“這就是我的。” 李如絮心裡一下子防備起來。老師可是從京市下放下去的,誰知道眼前這人跟那些批判老師的人有沒有關係。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警惕,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緩和了語氣說道:“同學,你別誤會,我沒有惡意。這塊懷錶,對我來說很重要。”

李如絮微微皺眉,沒有說話,手依然伸著,示意男人把懷錶還給她,還鼓起勇氣要挾:“什麼你的?這是我的懷錶。

你要是不歸還我,我就要去報警了!”

男人卻依然沒有鬆手,而是急切的打開了懷錶,指著裡邊的照片:“同學,你看,這個,這個小男孩就是我。

這兩個人是我的父母。這一張是我家的全家福。”

李如絮心靈劇震,她仔細的瞅著那張照片。照片裡那張男孩的臉慢慢的和眼前這張青年的臉重合。

她試探的問道:“蘇博彥?”

男人的眼淚“唰”的一下子流了下來。

“對。我是蘇博彥。同志,你怎麼有這塊表?你知道我父母現在在哪嗎?”

李如絮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望著眼前淚流滿面的男人,腦海中瞬間閃過老師那時候看著懷錶裡照片流淚的眼。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一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曾經老師因為丈夫和兒子的離世傷心不已。

如今她的兒子站在自己面前。李如絮難道要親口告訴他,他的父母已逝。

蘇博彥見她不說話,情緒愈發激動,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同志,求你了,告訴我吧。自從我出國後就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了。”

“後來國家放開政策我返回國內,輾轉多方打聽卻怎麼也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李如絮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緩緩說道:“蘇同志,這個事情有些複雜。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蘇博彥見這個女同志沒有直接告訴他,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但是他還是儘量的壓下心裡的急躁:“行,同志。旁邊就有個咖啡館,咱們進去坐坐吧。”

李如絮跟著蘇博彥進了咖啡館,蘇博彥甚至還耐著性子給兩人點了兩杯意利咖啡(英文名illy始於 1933 年的意大利)。

“同志,我真的是照片上的這個小男孩。我的本名是蘇博彥,這是我的身份證明。”說著他掏出了裝在褲子口袋裡的身份證明。

身份證上確實是“蘇博彥”三個字。

“現在我在這附近的師範大學當老師,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的話,我可以帶你去學校裡找領導,讓學校出具證明我身份的文件。”

“不用了,蘇同志。我不是不相信你。”李如絮嘴裡十分的苦澀。“你知道當時兩位老師是被下放的吧?”

蘇博彥聽了李如絮的話,一怔,點點頭。面上帶著悲痛,咬牙出聲:“當然。”

“兩位蘇老師一開始是被下放到哪裡的,我不清楚。只知道他們是輾轉到了我們村的。當時蘇懷瑾老師身體就不好了,到我們村不到一年就沒了……..”

蘇博彥的手倏忽攥成拳,激動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什麼?我父親沒了?”

李如絮也控制不住情緒,眼眶通紅,淚水“譁”的一下子流下來。她艱難的點點頭。“對,蘇老先生是先走的——”

蘇博彥站著的身體又癱坐下去,他張了張嘴,想詢問自己的母親,但是聽到對方話裡“先走——”兩個字,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我的老師,也就是您的母親,她是三年前去世的——”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蘇博彥覺得心臟都停止了跳動。他一隻手狠狠的攥住自己胸口的布料,覺得喘氣都喘不動了。

看他臉色蒼白,馬上就要暈厥的樣子,李如絮嚇了一跳,趕緊繞過桌子想要去攙扶他。卻被蘇博彥猛地一掌揮開:“滾開,你這個騙子!”

“你是騙我的是吧?”

“說吧,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才能把我父母的地址告訴我?”

李如絮的手被他甩到桌角,立刻就紅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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