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她弟弟再要三千兩。
說好的五日後,怎麼突然提前了?
怎麼辦…….
或許,孟氏知曉她是錦程的親生母親,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還有,溫熙也是個軟性子,對她很好,應該也是好哄的。
想到這裡,夏夢秋伏地磕頭,委屈道:
“乾孃、嫂嫂,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弟弟自打從軍受了傷,跛了腳,便算是放歸回來了。”
“他也因身子的緣故,變得性子暴烈,不知何時,便喜歡去賭幾把,我……我支走的銀錢都是給他的。”
“但我沒想到,他這麼快又來要錢。”
“你…….”孟氏聽到這裡,氣的大喘氣,最後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昏了過去。
一旁的蘇若雲趕忙扶住孟氏,掐她人中。
即便孟氏這樣了,夏夢秋還只想著自己的事,又跪著移到溫熙腿邊:
“嫂嫂,你平日裡最是寵我了,也最是心善了,求你幫我這一次,這錢若是不給,我弟弟會被他們打死的。”
溫熙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張嬌媚的臉,後背一陣發寒。
她可是死過一次才學會裝模作樣,而眼前人,和那枕邊人……
溫熙真是自嘆不如他們的偽裝。
但是,眼下的戲還得繼續演一演,她清了清嗓子,為難的說:
“夢秋啊,這種事情在侯府從未出現過,依照侯府家規,罰得可不輕啊。”
“說到底,你是公爹的恩人,我一個過門的媳婦也不好說什麼。”
“這事啊,我做不了主,你還是等著公爹、婆母發話吧。”
顧建邦最注重侯府清譽。
他若是知曉這姐弟倆根本不如其父品行,怕是也會像孟氏一樣受不住。
夏夢秋跪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哀求:
“嫂嫂,我從未求過你,就這一次,你幫幫我……”
正在這時,孟氏醒了過來,她捂住胸口,指著夏夢秋:
“你!你還有臉求溫熙?!我侯府念著你父親的恩德多年,把你當大小姐一樣供在府中,你呢?!你們姐弟倆這都是做了些什麼?!”
夏夢秋把剛才求溫熙的話,又哭著跟孟氏求了一遍。
但孟氏現在心裡只心疼那些銀子,她冷冷地回:
“回西跨院去!打今個起,不准你再去看錦程,以免教壞了我的乖孫;還有,那幾間鋪子你也不要管了!具體怎樣處置你,等明日再說!哼!”
“不要,不要,乾孃!”夏夢秋抓著她衣襟不放。
孟氏手臂一揮,將她甩到一邊,衝門口呵道:
“來人,把她帶回去!”
很快,管家命幾個小廝把夏夢秋拖了出去。
蘇若雲開口說話了:
“夫人,本不該我多言,可她這事做的,太不地道。您向來疼愛她,她支走這些銀子且不提,可怕的是,她仗著侯府對她的恩情,往後這樣一點點掏空了侯府可如何是好?”
溫熙也趁熱打鐵地說:
“是啊,婆母,若雲說的對!您瞧瞧若雲,她除了拿月例銀子,可從來不曾私自動過賬上的錢。”
“我跟侯爺和您與公爹一樣,都不想虧待了夢秋,都記著她父親的恩情呢。”
“可這些年,咱們又是送宅子,又是給她身份,吃穿用度等等,有哪一點虧欠過她?”
“我也不是小氣,只是這侯府上上下下,就是您,也沒這麼鋪張浪費的花啊。侯爺俸祿一年才多少銀子?”
“她這……一下子就拿了那樣多!並且,您應該也有聽聞,那賭癮成性,就是個無底洞啊。別說一個侯府,就是十個也不夠敗的!”
溫熙一口氣說到這裡便停了,蘇若雲又連聲嘆氣,為溫熙打抱不平:
“夫人,嫂子說的在理,嫂子平日裡對她咋樣,大家可都看在眼裡。就算是有恩情在,也沒有吃著還一邊拿著的道理吧?您說呢?”
“這偷偷摸摸的支走銀錢,換我,我是幹不出來。即便我還有弟弟沒成親,我也沒把侯府的東西往孃家偷拿。”
“不是我一個妾室兒媳多嘴,我要是嫂子,我可都急了。”
“本來侯府就沒幾間鋪子,嚴格算起來,多半還都是嫂子的嫁妝鋪子,說句難聽的話,侯府拿嫂子的辛勞和嫁妝去還人情,這若是讓旁人知道了……”
蘇若雲說到這裡,瞧見孟氏看她的眼神,陰沉的可怕,便沒再敢繼續往下說。
一旁靜靜聽著的溫熙,倒是越發喜歡這個蘇若雲了。
前世,府中有什麼事,蘇若雲也會說上一二,但總被孟氏訓斥她少管閒事。
溫熙與她也談不上親近,但也沒什麼矛盾。
關係便一直不鹹不淡的。
回想前世,他們把念慈送回莊子時,小青回來說,蘇若雲跟著送到府門口,哭紅了眼。
念在蘇若雲對念慈一直不錯,這一世,溫熙倒是願意幫襯幫襯她。
而孟氏,還在喘著氣,氣的一句話都沒接。
她閉了閉眼,難過道:
“溫熙啊,明早我和你公爹商量商量,到時,你也來一趟東院吧。”
“是,婆母。”
孟氏離開,門被關上,蘇若雲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溫熙。
溫熙望著燭火想事情,她淡淡開口:
“弟妹有什麼話,便直說吧。”
蘇若雲猶豫了好一會兒,坐回椅子,向她靠近,小聲道:
“嫂子,你也別嫌我多心,夏夢秋有膽子擅自從賬房支錢,若不是老爺給的底氣,那就是侯爺…….”
溫熙轉頭看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蘇若雲連忙擺手賠笑:
“捕風捉影的事情不能為算。你和大哥那麼恩愛,想來,也都是下人們閒來無事嚼舌根罷了。”
溫熙眼角微挑,聲音裡帶著威脅:
“你手裡的那幾間鋪子,若不然,今日我也一起收回來吧。”
“這…….”蘇若雲滿臉難為情,又壓低了嗓音:
“我有次腹痛,讓冬梅去廚房煮些糖水,我那小廚房,糖沒了。冬梅就得去大廚房拿。她出了我這東跨院,到長廊時,恰巧看見侯爺進了西跨院。”
“那三更半夜的……西跨院可不就住著夏夢秋一人。”
“還有嗎?”溫熙問的雲淡風輕。
蘇若雲搓了搓帕子,繼續道:
“冬梅說過那些話之後,我便這樣接話,靠著燈籠的亮光哪裡看得清,別亂嚼舌根。但我好像就記在心裡了,常常不經意間,就覺著那個夢秋跟大哥說話時,兩人眼神不大對。”
溫熙沒有說話,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她的心在醒來那刻就死了。
蘇若雲以為她聽了這些話,難過的呆滯了,連忙又勸慰道:
“嫂子啊,這些其實也沒個真憑實據,大哥平日待你很好,你也切莫多想了啊,你要是不問,我是斷然不敢多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