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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溫熙壓抑著情緒,衝著門外提高嗓音:

“你們進來。”

香玉和玲瓏聞聲跑來,恭敬的站著。

溫熙掃視了幾眼玲瓏。

前世,依照顧錦程所言,是她把他喜歡的這個丫頭賣到了春香樓?

玲瓏比顧錦程大五歲,賣身葬母才進了這平陽侯府。

溫熙第一次發現他倆苟且時,她當晚便跟顧百川說了。

沒過多久,玲瓏人就不見了。

她沒發賣過任何下人。

現在想來,也是顧百川動的手腳,再把這事栽贓到她頭上。

玲瓏這丫頭,本也不是個安分的。

有幾分姿色,或許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溫熙冷淡地開口:

“玲瓏,往後,就換做你跟在小少爺身側伺候吧。”

“是,少夫人。”

玲瓏心裡歡喜,小少爺是侯府的寶貝。

只要她伺候好他,豈不是成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瞧瞧香玉整天穿的、用的,比她們任何一個丫鬟都好。

可惜啊,香玉享用的,往後可都是她的了。

還有那玉樹臨風的侯爺,也常常去小少爺院中……

溫熙將她微變的面色盡收眼底,揣測片刻道:

“往後到了西院,與小少爺相關的,要事無鉅細的報與我,還有,侯爺在府時,也常去西院,你長點眼色把侯爺也侍奉好。”

“是!”玲瓏滿臉止不住的笑意。

溫熙輕咳了一聲,“好了,下去吧。”

玲瓏再次謝恩,恭敬地退了出去。

香玉則惴惴不安的低著頭。

少夫人讓她明日去領罰,她真怕被打發到前院去。

前院活重,即便沒活幹也要站著。

溫熙緩步走過來,聲音沒了方才的冷厲,她問道:

“香玉,你將來可想過嫁人?”

香玉趕忙回答:“侯府待婢子不薄,少夫人您更是恩人,香玉願一輩子在此侍奉。”

“嗯。”溫熙看了一眼屏風處,顧念慈垂著腦袋縮成一小團,她的心,又一陣緊縮著疼。

“侍奉小小姐,你可願意?”

香玉趕忙跪下:“少夫人,小小姐心善,婢子願意。”

溫熙以念慈聽不到的聲調說:

“你就不怕侍奉她,小少爺會找你麻煩?”

香玉誠懇回應:

“您方才吩咐了,小少爺、小小姐若言行無狀,需向您稟告,相信您會為婢子做主。”

溫熙掃視了她幾眼,繼續道:

“香玉,你記住,往後,小小姐好,你便好;她若不好,你便不好。”

香玉一怔,看來少夫人心裡還是有顧念慈的。

雖說府中都知曉顧念慈是“禍”身,但說到底,她依舊是侯府的千金小姐。

作為母親的少夫人,不會真的不管顧念慈。

想到這裡,香玉伏地磕頭:

“婢子謹記少夫人的話,往後定會好好護著小小姐。”

溫熙:“起身吧,你先帶她回院子,稍後廚房會送吃的過去。”

“是,少夫人!”

等香玉帶著顧念慈離開,溫熙去廚房交代了一通,又來到顧錦程院中。

大夫正在給他上藥,顧百川則一臉焦急,來回走動。

見溫熙進來,他匆匆說:

“宮中差人來稟,我得連夜去一趟雲城。”

溫熙深吸一口氣,一如往日般好臉色,柔和的說:

“朝廷的事為重,夫君且去忙,府中有我在。”

顧百川撫上她的肩,溫和叮囑:

“嗯,有你在,我放心,錦程的傷一定得注意調養,我三日後便回。”

顧百川剛走幾步,溫熙突然想起什麼,趕忙追上去說:

“夫君,有件事……我覺著還是跟你說一下。”

顧百川見她神色嚴肅,頓住腳步問:

“發生何事?”

溫熙神色忡忡道:

“方才念慈跟我說,她昨夜夢到你今日出門,行至山間俠關道時,突遇山體滑坡,遭了難,失去了雙腿。”

顧百川聽的眉頭緊鎖,他把溫熙拉到廳堂,不悅道:

“巫師早說了她是禍,你瞧,她連做個夢都想咒我死。”

溫熙搖頭:“夫君,以夢示事,你也聽聞過,且不管她夢的真假與否,那俠關道頻發山體滑坡人盡皆知,夫君還是換條道走吧,換道也只是多耽擱半炷香的時辰而已。”

顧百川沉思片刻:“罷了,那便換道吧。”

說著話,他往內室看了一眼,又接著說:

“今日錦程弄成這樣,她也有過,與其留在府中生事,倒不如把她送到莊子去。”

溫熙沒有反駁,平靜地回應:

“此事等你回府再細細商討,時辰也不早了,你快些上路吧。”

顧百川不再言語,輕拍了拍溫熙的肩,徑直出了門。

他剛消失在門口,溫熙的臉,瞬間陰冷下來。

這樣一位恪盡職守的臣子、對她溫和體貼的夫君。

她若不是死過一遭,又怎能發現他戲子皮面下的真面目?

溫熙的心拔涼,她已經想不出還有什麼是比人心更可怕的了。

方才的告知,沒有念慈的什麼夢,也沒有他遭難斷腿。

前世的俠關道,在今日是山體滑坡了,但沒傷到他。

他信,溫熙有信的打算,他不信,她有不信的打算。

溫熙正盤算著,大夫走了出來,拱手道:

“老夫已開了藥,依照方子抓藥便可,具體服藥事宜,老夫也寫下了。”

“有勞大夫。”她寒暄兩句,看向門旁的玲瓏:

“給大夫引路,去賬房拿診金。”

“是,少夫人。”

溫熙來到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趴在床上的顧錦程。

她曾經拿命、拿心疼愛的孩子。

到頭來,不是她的,且恨她入骨。

單單隻記仇恨不記恩的種,像極了顧百川到最後暴露的嘴臉。

溫熙的牙,咬的咯吱響。

顧錦程疼醒了,他表情痛苦的支起上身,哭道:

“母親,孩兒後背痛,全身都痛。”

溫熙淡淡地說:“以後還敢欺負妹妹嗎?”

顧錦程撅著嘴道:

“母親,那是孩兒的糕點,她不準吃。還有那個香玉,你快些把她賣了,她對孩兒不忠。”

溫熙直接忽略他其他的話,擠出一絲溫和的笑,坐在床邊哄他:

“錦程啊,以後你要學著對妹妹好一些。”

“為何要對她好?”顧錦程不耐煩地問。

溫熙繼續和顏悅色:

“你想啊,你連自己妹妹都欺負,以後誰還瞧得起你?”

顧錦程辯解:“可她是不祥之人,孩兒對她好,會倒黴的。”

溫熙:“巫師之前說的,是讓她和你的吃穿用度低層次些,可沒讓你欺負她。並且,你欺負她才會倒黴。瞧瞧這傷,是為何捱打呢?”

顧錦程一聽,似乎很有道理。

他剛點頭,傷口又劇痛:

“啊……好痛。母親,這幾日功課和習武停一停吧,孩兒真的快痛死了!”

溫熙嘴角微勾。

停,當然得停,這種白眼狼哪裡配得上滿腹經綸、武藝高強?

溫熙還未說話,由遠及近傳來孟氏的呵斥聲:

“錦程都這樣了!你還逼著他做功課、習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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