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慕善一腦袋問號,她也沒躲啊。
懶得去管這顱內有疾的傻缺,她徑直走到廖青花面前,在對方滿眼都是女兒還沒反應過來她靠近的時候。
伸手。
一把扯斷廖青花脖子上帶的鑰匙鏈。
細細的繩子把廖青花的脖子勒出了一道紅血絲。
在對方殺豬一樣的慘叫聲中,溫慕善手腳麻利地開了屋裡帶鎖的櫃門。
旁邊,紀豔嬌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可能是想一頭撞死她。
溫慕善連個眼風都不稀得給,直接抬腿,一腳,把人踹得糊牆上一點一點從牆面上滑下來。
鼻涕蟲一樣。
鼻血都沾牆上了。
怪噁心的。
忍著噁心,溫慕善開始從櫃子裡一樣一樣地拿東西。
麵粉、風乾雞、罐頭、臘肉、攢的雞蛋……
每一樣,都是廖青花的命。
平時摳摳搜搜藏在櫃子裡還要用鎖頭鎖起來。
紀家人平時想吃一口還得看日子、看想吃的人在家裡的地位和份量。
像她,作為廖青花最看不上的兒媳,上輩子想從這櫃子裡拿一樣東西吃,那都得靠做夢。
她就是吃一個雞蛋。
廖青花都得在給紀澤寫的家書上誇大成她又懶又饞不知道吃了家裡多少蛋,連孩子的份兒都搶。
紀澤領養的那幾個孩子在紀澤心裡可比她有份量多了。
別看廖青花背地裡對那幾個孩子又打又罵,可當著紀澤的面,廖青花是不敢做得那麼過分的。
也正因為抓住了紀澤疼孩子的心,廖青花每次想要說她壞話的時候必定要扯上孩子,拿孩子說事。
只要牽扯上孩子,再小的事兒,記到紀澤心裡都是大罪過。
本來後孃就難當,對孩子好或是不好都有人說嘴,再加上廖青花這麼不遺餘力的告狀和抹黑。
溫慕善上輩子不知道在這種事情上吃過多少虧。
可現在不一樣了。
她日子都不想好好過了,那還有什麼可束手束腳的?
廖青花不是愛告狀嗎?她今個兒不用她告,她就當著紀澤的面把這些東西全吃了。
這是廖青花上輩子抹黑她又懶又饞該得的報應。
當然。
報應只報應這些肯定是不夠的。
作為老對頭,溫慕善太知道廖青花藏錢票的地方在哪了。
於是。
當著廖青花和紀豔嬌的面,她直接把廖青花藏在櫃子裡舊衣服下邊的錢票兜子一鍋端了。
那是紀家這些年攢下的所有錢。
想也知道,這一波報應落下,廖青花能肉疼成什麼樣。
事實也正如溫慕善所想。
看到這一幕。
廖青花簡直要瘋!
她腦袋嗡的一下,嘴一咧,比她女兒剛才嚎的動靜還要淒厲!
估計是怕溫慕善像踹她女兒一樣踹她,她不敢撲上去攔溫慕善,就只能一屁股坐到地上拍著大腿邊嚎邊搖人。
“快來人啊!這家裡是進強盜了,老頭子快來啊,紀澤,紀澤你快管管你媳婦,你媳婦這是要翻天了啊!”
聽見老妻哭聲,正在屋後自留地裡和兒子說小女兒事兒的紀老頭腦子卡殼,罵了句髒話。
“這是又鬧騰啥呢?”
……
父子倆進屋的時候,溫慕善已經拿筐把今個兒家宴要吃的東西都裝完了。
滿滿當當,心滿意足,神情舒展。
而另外兩個……一個萎在牆角捂著臉哭,鼻血糊了一臉,看著又慘又嚇人。
另一個則跟瘋了一樣蹬著腿兒滿地打滾,嘴裡絮絮叨叨的說要讓兒子給她做主。
視線環顧一圈,紀澤簡直不敢認這就是他上輩子到死都在懷念的淳樸又溫馨的老家生活。
眼前的情形,根本就沒在他的記憶裡出現過。
他還記得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自己只要從部隊回來,母親都會對他噓寒問暖,父親也總會欣慰的看著他。
印象最深刻的,是每一次他把自己出任務的獎金交到公中的時候,父親都會感慨說他長大了,念著家裡,也能擔起一個家了。
父親的讚譽,是對一個兒子最好的褒獎。
先不說陪著媳婦回孃家了的哥哥和弟弟,就說他小妹紀豔嬌。
每次看見他也是二哥長二哥短的圍著他轉,可愛嬌憨。
在紀澤的印象裡,家裡唯一一個‘異端’、‘攪屎棍’大概就是一直不怎麼消停的溫慕善了。
而他可憐的親人,他樸實的老父老母,每一次都要看他的面子,讓著溫慕善這個兒媳。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道嚥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淚,他對溫慕善的不滿也因此越積越多……
思緒慢慢回籠,紀澤一點點回過神。
他有些迷茫。
所以現在在他面前轉的跟陀螺似的,邊轉邊罵兒媳的老太太……是他記憶裡那個一向對家裡人溫和、講理的老孃?
聽著老孃嘴裡一連串的髒話,罵起溫慕善來用詞都不帶重複的,且越罵越髒……紀澤的臉色不由得越來越難看。
他不敢深想,當著他的面,他老孃都能罵這麼難聽。
那背地裡……事實真的像他老孃給他的家書裡寫的那樣……一直在對溫慕善退讓被溫慕善欺負嗎?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溫慕善抱著筐朝他抬抬下巴。
“看,你老孃底氣多足,你老說讓我讓著她,說她身體不好,我看她身體比我都好。”
讓她這麼不歇氣,情緒高飽和的去罵一個人,她氣都沒這麼足。
廖青花肺活量明顯比年輕人都強。
紀澤眼神躲閃:“娘,別鬧了,誰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邊,紀豔嬌抹著眼淚裝可憐:“二嫂踹我,嗚嗚嗚……給我踹撞牆了,二哥你看我鼻子都撞塌了。”
紀澤鐵青著臉看向溫慕善。
溫慕善微笑:“雖然我沒必要和你解釋,但我不能讓她這麼冤枉我。”
“她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被那麼多人撞見,鬧著說不想活了,看見我之後又改主意說要殺了我。”
“我不踹她,難不成伸著脖子由著她弄死我?”
知道這是自己女兒能辦出來的蠢事,紀老頭抹了把臉。
他都想不通,女兒這個時候還招惹溫慕善幹什麼?
本來就是自己個兒沒底氣,自己害了人理虧。
怎麼還能因為害人的事暴露,轉而怨恨上被害人呢?
還做的這麼不乾淨,想殺對方竟然能把心思放在明面上。
這也就是親生的,不然他都懶得管。
地上。
廖青花指著溫慕善懷裡的筐,女兒的事她現在是一點都顧不上了,滿心滿眼都是讓兒子趕緊幫她把東西搶回來。
“小賤人搶我鑰匙開了櫃門,在家裡當上土匪了,看看她懷裡東西,全是櫃子裡的,老二你快幫娘搶回來。”
“還有錢和票,你這麼多年郵回來的全讓她給摸走了,快拿回來!”
不然她死了都合不上眼!
溫慕善朝她笑出一口小白牙:“這是你們老紀家欠我的,怎麼能說是我搶的?不然我們去找大隊長評評理?”
正說著話,外邊溫家人來了。
溫慕善臉上終於帶上了發自內心的笑。
越過門口兩個門神,她朝自己孃家人笑著招呼——
“娘、大哥二哥快來,紀家人要合夥圍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