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怔了一下，剛想開口解釋認錯人了。
卻不想被老奶奶搶先一步，“老師告訴你啊，別以為留起了長髮我就不認得了。”
“上次同學聚會見你還是利落的短髮，怎麼就突然留起了長髮？”
“怎麼，是和沈淮渡破鏡重圓了？”她調笑般地捅了捅我的手臂，佈滿皺紋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沈淮渡？！
猝不及防聽到熟悉的名字，我瞳孔緊縮，心裡一咯噔。
聽老人的描述，她應該就是當年沈淮渡的老師。
但老人口中的“司懷蝶”究竟是誰？
她和沈淮渡到底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要用“破鏡重圓”這個詞？
我非常不想往那一方面的關係去想，但又實在想知道。
老奶奶見我遲遲沒有說話，正了正神色：“怎麼了？”
我眼神閃爍，決定撒一個小謊。
咬著嘴唇，有些猶豫地說：“老師，沈淮渡結婚了。”
“新娘不是我。”
話剛說完，老奶奶果不其然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她伸出蒼老的手，安慰地拍了拍的我的背。
“真的太可惜了，當時我們年段的老師都覺得你們最後能走到一起。”
“在我們眼裡，你們可是金童玉女般的存在。”
“模樣好，成績好，互相還能看對眼，多麼難得的一件事啊……真的是造化弄人。”
對啊，造化弄人。
老奶奶講得越多，我心裡就越涼一分。
我笑得很勉強，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制地發抖。
原來沈淮渡少年時還有這麼一段往事。
難怪以前無論怎麼纏著他問，他就是不講。
但他為什麼不跟我講？
我並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試圖安撫下心裡那顆泛著酸澀的心。
誰的青春期沒一兩個喜歡的人。
沒關係，起碼沈淮渡最後是和我邊月結婚了。
他選擇的是我。
老奶奶渾濁的眼睛望向學校，臉上盡是懷念。
突然，她拉住我的手臂，“走，老師帶你進去學校逛逛。”
老奶奶姓李，李老師。
她一輩子沒有嫁人，退休之後又返聘圖書館管理員，一直住在學校宿舍裡面。
我跟著她來到老舊的宿舍裡。
宿舍不大，肉眼可見的地方都擺滿了書籍，以及每一屆學生的畢業合照。
李老師端了一杯茶水給我，“你還記得嗎，當初你和沈淮渡可是我宿舍的常客，幾乎天天來。”
“他喜歡美術，就愛坐在你現在的位置上塗塗畫畫。”
我低頭去看桌面，上面居然還有畫筆滲透過紙面，印下去的痕跡。
原來，少年時期的沈淮渡就喜歡美術了啊。
難怪長大了會選擇成為一名設計師。
這些，他從來都不會跟我聊。
我有些自嘲地撇了撇嘴角。
一直自認為很瞭解沈淮渡，他的穿衣喜好、吃飯喜忌，我全都瞭如指掌。
結果今天才明白，其實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我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他。
這個感覺就像是——
兩個人面對面，看似很親近，實則中間卻隔著一面玻璃。
我所看見的沈淮渡，是投射在玻璃上的沈淮渡。
不是真實的沈淮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