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結果他只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翌日便著人送來一箱嶄新的衣衫:“這些贈你,莫再動我的衣物。”
連哥哥都看不下去了,數落我:“你就不能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我卻理直氣壯:“我這是在普度眾生!這般俊俏的郎君,若真成了無情無慾的佛子,豈不可惜!”
我追了他整整四年,百般糾纏,千般引誘,卻連他一片衣角都未曾真正撩動。
那時我已有些心灰意冷,打算放棄了,卻在我生辰那晚,深夜接到他的傳話:“下樓來。”
我披著外衣匆匆跑下樓,只見他立在漫天飛雪中,肩頭落滿了白霜。
“我們成親吧。”他開口,聲音平靜無波。
沒有信物,沒有誓言,就這簡簡單單四個字。
我卻欣喜若狂,不顧一切地撲進他懷裡:“你終於被我打動了,是不是?”
顧無塵沒有回抱我,只極輕地“嗯”了一聲。
如今想來,那聲“嗯”,該是何等的敷衍與無奈。
成婚兩年,我們有名無實,始終未能圓房。
無論我如何主動,他總在最後關頭抽身而去,獨自步入那間靜室。
我曾天真地以為,他只是長年禮佛,心性清冷,需要時間適應。
直到三日前,我不死心,悄悄跟進那靜室,親眼目睹了他對著那木偶……我才終於明白。
他不是沒有情慾,只是他情慾的對象,從來不是我。
他心心念唸的,是他那位義妹顧婉婉,那個自幼被顧家收養的孤女。
他修佛,他持戒,他娶我……或許,都只是為了壓制他對義妹那不可言說的禁忌之念!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靜室裡,顧無塵的動作終於停歇。
“婉婉……”他俯下身,在那木偶冰冷的頸間落下輕吻,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兄長心悅你……”
那聲音明明那麼輕,入耳卻似淬了劇毒的鏽針,精準無情地刺穿了我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眼淚終於洶湧而出,我捂住嘴,轉身踉蹌離去,再未回頭。
翌日清晨,我醒來時,顧無塵已穿戴齊整,正欲出門。
他今日穿了身墨色錦袍,更襯得身姿挺拔,清冷矜貴,腕上佛珠依舊,彷彿昨夜那個失控沉淪的男人,只是我的一場噩夢。
就在他將要邁出府門時,我開口喚住了他:“等等!”
“今日有要事。”他頭也未回,聲音冷得像初冬的寒潭水,“莫要再纏。”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子,慢慢割斷了我心中最後一絲殘存的念想。
原來在他眼中,我永遠只是個胡攪蠻纏的麻煩。
我忽然低低笑了起來,“你誤會了,我是想問你討那輛烏篷馬車的鑰匙,你去馬廄另擇一輛吧,我用那輛順手些。”
顧無塵這才轉過身,終於正眼看我,語氣依舊疏離:“今日要出門?”
我點頭:“是。”
他難得多問了一句:“所為何事?”
我徑直走上前,從他腰間取下那串鑰匙,唇角勾起一抹我自己都覺得陌生的笑意:“辦一件……會讓你開心的事。”
永遠地,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