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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昭安望著趙清窈,努力得將年少摯愛的每一處眉眼都刻在心中,半晌淡淡道:“之前的屋子採光不太好,所以想換個房間。”
趙清窈盯著他,眸光浮動,最後她冷漠吐出一句。
“許昭安,你記住了。你欠我的沒還盡之前,你不能離開。”
“我要你親眼看著我百年好合,情綿密長。”
說完,趙清窈直接帶著顧嶼離開了,只剩許昭安站在風中苦笑。
對不起,清窈,他要食言了。
曾經多少次午夜夢迴時,他都夢見沒有系統,他娶了年少的摯愛,有著順遂的人生,可一醒來,便是趙清窈無盡的冷眼和催人心肝的折磨。
許昭安走著去了劇組,又看了一下午二人的如膠似漆。
但是幸好見多了,千瘡百孔的心,也就沒那麼痛了。
第二天,許昭安罕見得請了假,他想去看看他的許久未見的父母。
小巷幽深,青石板在歲月摩挲中,透著溫潤的光澤。
老槐樹依舊在,可是曾經的青梅竹馬卻反目成仇。
許昭安揣著銀行卡,這裡面是他五年的積蓄,一共一百萬。
離別前,他想盡孝,可是他的父母一直不願見他。
他送的什麼,許母都尖叫著扔出去,說他髒。
“許昭安,你怎麼還好意思回來!你怎麼不和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混在一起了!你妹妹在地底下永遠看著你呢!我不死,我等著你萬劫不復!”
說完,許母抄起剛磨的豆漿,全都灑到他頭上。
黃豆咕嚕嚕得滾著,許昭安的身上滿是豆漿,他顫抖著想解釋,可是他什麼也說不出,只能無力得垂下頭,任由母親辱罵。
因為他的妹妹許歡歡,是被他間接殺死的。
許歡歡視哥如命,幼兒園時會偷著把最甜的糖留給許昭安,上學時幫他追趙清窈,難過時逗他開心,教他女孩家的小心思。
許歡歡最常說的就是,讓他早點娶清窈姐回來!
以至於許昭安遇到難事,首先想到的不是家人,而是妹妹許歡歡。
可是那個攻略男的到來,一切都毀了。
攻略男佔據著他的身體執意放棄學業,和亂七八糟的女人同居,意圖和全家斷絕關係。
許母被氣到住院,許父追他時腦幹出血,許歡歡甚至放棄學業,日日堵他,軟硬兼施勸哥哥回頭。
七年前的一個雨夜,攻略男非要和精神小妹去緬甸,說他到那裡才能賺大錢。
許歡歡以死相逼還是沒攔住,最後孤身坐火車去緬甸尋找哥哥,半路卻被殘忍殺害。
許昭安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一天,最黏他的妹妹,變成了一捧塵土,曾經最怕黑的妹妹躺在了小小的骨灰盒裡,總是吵著不想長大的許歡歡,也有一天終於停留在了十八歲。
妹妹的葬禮上,許昭安無力得摔在地上,任由許母的辱罵:“你這個喪門星,你怎麼不去死啊!”
說完,許母瘋了似的過來抓許昭安的頭髮,聲嘶力竭得喊著。
“你把我女兒還給我啊!許昭安!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啊啊啊啊!”
許昭安任由許母撕打,他不太好的身體已經成了破碎的紙鳶一般。
他受系統控制,說不出理由。
許昭安無力得看向房中央的遺照,溫婉善良的妹妹變成了黑白色,卻依舊對著他笑。
是啊,他怎麼還不死。
許昭安被推搡到門口,淋上滿滿一桶泔水,許父攙扶著許母,不復慈父姿態,他冷漠得道:“許昭安,我們就沒當養過你這個兒子。”
“滾,滾得遠遠的!”
許昭安將銀行卡塞在門縫裡,擠出最後一摸笑,淒涼道:“媽媽,密碼是妹妹的生日。”
爸爸媽媽,不出意外,他很快就會死在炮火紛飛的戰場上。
無人祭奠,無人想念。
也許,這便是許昭安悲劇一生,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