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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頭七這天,我跪在墓前,強忍著不讓淚滴下。
姜老爺子將白菊輕輕放在母親的碑側,卻發現仍留有一個空位,皺起眉問道:
“小暖呢?”
人群噤了聲,老爺子環視四周,忽然暴喝道:
“連這樣的場合都要缺席,人呢!現在把她給我叫來!”
老爺子的柺杖打在地面上噹噹作響,姜成趕忙上前為他輕拍後背,隨即打通姜暖的電話。
“小暖!你在哪?周姨的葬禮你怎麼能缺席,快點回來!”
姜暖輕蔑地哼笑了聲:
“哥,這種戲碼我在小說裡看得多了,無非就是周延又去給你們告狀了唄,我不信,除非你發張照片給我看看。”
老爺子在一旁聽得額角青筋暴起,姜成黑著臉拍了張照給姜暖發過去。
“現在可以了吧!快過來!”
姜暖卻突然發出一聲爆笑:
“哥!這ps痕跡也太假了吧?不然你再把墳刨開,給我看看裡面躺的到底是不是那個賤女人?”
姜成未來得及回話,姜老爺子一把搶過手機狠狠砸在地上:
“你這個畜生!”
老爺子還想發作,我站起身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爺爺…夠了,謝謝您。您這般疼愛我,父母在天之靈也一定會感到慰藉。”
“我離開後,請您善自珍重!”
我跪在他腳邊,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擔心母親一個人在這裡會害怕,我陪了她很久。直到人群散去,天色漸暗,我才小心翼翼地將遺照用布包起,打車回家。
別墅內沒有開燈。
藉著月光。拆封過的套子被隨意地扔在客廳。
從廚房,到沙發,再到陽臺,臥室,滿屋都是他們相愛的痕跡。
黏膩的腥臭味燻得我幾乎睜不開眼。
臥室門沒關,我就這樣站在門口,看著蘇暖坐在程陽腰間望我地擺動著腰肢。
她的喘息極其嫵媚,卻讓我覺得尤為刺耳。
“噔”的一聲,我打開了全臥室的燈。
蘇暖被嚇得驚呼出聲,在看清我的一瞬間,殷紅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周延,你的教養都被狗吃了是不是?”
一旁的程陽笑得得意,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挑釁。
“不好意思啊周延,不知道你要回來,把這裡弄得這麼亂。暖暖想要,我又捨不得拒絕,才一時…”
沒等他說完,蘇暖便將手輕輕覆在他唇上。
“他也就是我們姜家養的一條狗,也配你給他道歉?”
“走吧,看到他這張臉我都覺得倒胃口。”
程陽攬住姜暖的腰,路過我身邊時,還故意側身撞了我一下。
遺照從我懷中掉落,相框碎了一地。
姜暖的視線落在母親的黑白照上,神色僵了幾秒,隨後一掌扇在我臉上。
“周延你晦不晦氣?白天沒演夠,晚上還故意抱著照片來我面前演是嗎?”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離開阿陽來愛你?”
說著,她踮起腳,狠狠在母親的遺照上捻了幾下。
“我倒是希望這真是那老賤婦的遺照呢。下次做戲做的真一點,廢物!”
說完,他們便徑直離開。
我怔怔地看著地上被玻璃碎片劃到幾乎辯不出模樣的遺照,直到大門被重重甩上,才如夢初醒般慌忙蹲下,小心翼翼地將遺照從玻璃碎片中拾起來。
淚水將視線模糊,手指被玻璃劃傷,血順著指尖滴在母親生前最喜歡這張照片上,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我終於還是沒忍住,痛哭出聲。
媽媽,對不起,直到最後一刻,我都沒能保護好你。
姜暖這一整夜都沒再回來,直到最後一箱行李被搬上貨車,我將離婚協議放在茶几上,回頭望了最後一眼這個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家。
轉身離開。
姜暖的車行至半山腰就被姜老爺子的車隊攔了下來。
看到姜暖微挺著小腹的樣子,老爺子的臉色瞬間黑到了極點。
他微微皺眉,便有保鏢衝上前將程陽從姜暖身邊架開。
姜暖尖叫著:
“爺爺,你幹嗎?”
“我知道了,又是哪對賤皮子母子給你吹了耳邊風吧?真是陰魂不散,早知道…”
沒等姜暖說完,老爺子便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畜生!你知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禍!你害死了小延他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