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然結束了當晚的最後一次手術，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手術室時，發現窗外下起了小雨。醫院走廊的燈光顯得格外溫暖，卻也帶著一種靜謐的孤獨感。
回到辦公室，她摘下口罩，簡單地洗了把臉，剛想靠在椅子上小憩片刻，卻聽到手機震動。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熟悉的名字：顧亦辰。
“林醫生，你還在忙嗎？”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卻隱隱透著些許疲憊。
“剛忙完。”林悠然看了眼時間，已經接近凌晨，“怎麼了？病房的床不舒服？”
“不是，我只是睡不著。”他語氣輕描淡寫，“樓下的雨聲有點吵。”
“雨聲吵得睡不著？”林悠然忍不住輕笑，“顧總，你這是在挑剔醫院的設施嗎？”
“林悠然，如果你不忙，能不能過來陪我聊會兒天？”他的聲音中多了一絲認真，“就當是對病人的心理疏導。”
林悠然愣了愣，最終還是答應了：“好，我馬上過來。”
推開病房門時，顧亦辰正倚靠在床頭，手邊放著一本雜誌，卻沒有翻動的痕跡。他抬起頭，看到林悠然穿著白大褂走進來，嘴角微微揚起：“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我來是為了讓你儘快睡覺，不要浪費我的休息時間。”她走到床邊坐下，語氣淡淡的，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溫柔。
顧亦辰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林悠然，你是不是永遠都這麼理智？”
“理智是我的職業要求。”她毫不猶豫地回答，“尤其是在面對病人時。”
“那對朋友呢？”顧亦辰突然問道，語氣帶著些試探，“對那些對你而言特別的人呢？”
林悠然一時語塞，避開他的目光，輕聲說道：“我不知道，我好像沒有特別的人。”
“沒有嗎？”顧亦辰目光定定地看著她，低聲問道，“那我算什麼？”
這句話讓林悠然徹底愣住了。她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心跳瞬間失去了節奏。
“顧亦辰，你……”她的聲音有些發顫，語氣中滿是猶豫。
“我只是隨口一問，別緊張。”他輕笑一聲，話語中帶著一絲化解尷尬的輕鬆。
林悠然鬆了口氣，卻又感覺心裡莫名泛起一絲失落。
“其實，有時候我挺羨慕你的。”顧亦辰倚在床頭，目光投向窗外的雨幕，“你總是那麼堅定，好像知道自己的人生方向，而我……經常迷茫。”
林悠然有些詫異：“你會迷茫？”
“當然會。”他自嘲地笑了笑，“顧亦辰在別人眼裡可能是無所不能的總裁，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做的每一個決定，承擔的每一個責任，背後有多少不確定和壓力。”
“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難處。”林悠然的聲音柔和下來，“但至少，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你呢？”他突然問道，目光轉向她，“林悠然，你對自己的生活滿意嗎？”
林悠然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我喜歡我的工作，但說滿意……好像還談不上。”
“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我的生活裡一直缺少些什麼。”她頓了頓，抬起頭，嘴角帶著一絲自嘲的笑意，“但我也說不上來，那到底是什麼。”
兩人一時無言，只有窗外的雨聲輕輕敲打著玻璃，彷彿在為這個深夜的對話增添一絲溫柔的背景音。
夜深了，林悠然起身準備離開。
“早點睡吧，我該回去了。”她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什麼事可以叫護士。”
“林悠然。”顧亦辰突然開口。
“嗯？”
“謝謝你。”他輕聲說道，聲音中透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真誠，“謝謝你陪著我，也謝謝你……讓我覺得生活有點不一樣。”
林悠然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好好休息，晚安。”
關上病房門的一瞬間，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透過窗戶，看到他靠在床頭，目光追隨著她離開的方向。
心跳再次失去了節奏。
走廊裡靜悄悄的，林悠然的步伐卻輕盈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