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陸謹瑜像是剛從夢中驚醒一般,回過神來,語氣冷冷地回答道。
他快速走到桌前,開始收拾碗筷,動作有些生硬,像是在發洩著什麼不滿。
沈嬌嬌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陸謹瑜收碗時的手臂上,那裡有幾道明顯的紅痕,她心中一緊,就知道一定是陸母打的。
雖然這件事跟現在的她並沒有直接關係,可她清楚,起因也是因為原身之前的那些無理取鬧。
沈嬌嬌抿了抿嘴唇,眼中帶著歉意輕聲問道,“你的手沒事兒吧。”
陸謹瑜的動作一滯,手中的碗筷差點掉落。
他微微抬起頭,看向沈嬌嬌,眼神中滿是防備和冷漠,“關你什麼事兒。”
說完,他便拿著碗筷,快步走了出去。
見陸謹瑜如此牴觸她的模樣,沈嬌嬌心裡明白,要讓陸家人放下對她的成見任重而道遠。
用異能將後腦勺的傷治癒好後,沈嬌嬌再也抵抗不住疲憊,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
公雞那高亢嘹亮的打鳴聲,仿若銳利的箭頭,直直地刺破了清晨的靜謐。
正沉浸於甜美夢鄉之中的沈嬌嬌,秀眉緊緊地皺成了一個疙瘩。
哪兒來的公雞啊?這可是末世,怎麼還會有公雞的存在?
這樣的念頭如同一把鑰匙,瞬間開啟了她混沌的意識,沈嬌嬌猛地清醒過來,不假思索地一軲轆坐起了身子。
映入眼簾的房間,散發著一種陌生又似曾相識的氣息。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許迷茫,過了片刻,她才記起自己穿越了。
沈嬌嬌此刻也睡不著了,索性伸出手,拿起床角那疊擺放整齊的衣服,利落地穿戴起來。
當她踏出房間,便正式開啟了對這個即將承載她往後生活之地的審視。
陸家坐落於山腳下,地理位置頗為偏僻,鮮少有近鄰的身影出現,沈嬌嬌對此倒是頗為滿意,在她心中,這樣的環境意味著絕佳的隱私性。
目光所及之處,房子的建築材料清晰可見,是由大小不一的石頭與一根根粗壯的木材相互交織構建而成。
那牆壁上的石頭,有的已經佈滿了青苔,木材的色澤也在歲月的洗禮下變得暗沉,不難看出,這座房子已然經歷了不少年頭的風雨侵蝕。
院子的面積頗為寬敞,在靠近廚房的一隅,一座簡易的雞窩靜靜地佇立著。
雞窩裡,四隻雞正悠閒地踱步其中,而那隻將沈嬌嬌從睡夢中吵醒的公雞,此刻正雄赳赳氣昂昂地在裡面蹦躂著。
視線繼續遊移,院子的一角,一口古老的井映入眼簾。井口的石頭被打水的繩索磨出了一道道深深淺淺的痕跡,旁邊的土地溼漉漉的,想來是陸家人打水時弄溼的。
想著今早起來還沒有洗漱,沈嬌嬌就走到水井旁準備打些水來用。
沈嬌嬌站在井邊,微微眯起眼睛,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著曾經見過的打水模樣,隨後緩緩伸出雙手,緊緊握住轆轤那略顯粗糙的把手,胳膊上稍稍使力,將繫著木頭水桶的繩索開始緩緩下放。
那木頭水桶晃晃悠悠地懸於半空,帶著輕微的弧線擺動墜入井下。
“撲通”一聲脆響,水桶砸破了平靜的水面,一圈圈漣漪悠悠盪漾開來,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粼粼波光。
沈嬌嬌見水桶順利入水,趕忙雙手交替,用力搖動轆轤,試圖把水桶提上來。然而,那水桶卻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拖住,只是在水面上勉強打了個轉兒,便又“嘩啦”一聲重新落回水中,無論她怎樣使勁,就是打不上水來。
沈嬌嬌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懊惱,自末世降臨成為異能者後,還少有這般無力的時候。
她緊咬銀牙,再次鼓足全身的力氣轉動轆轤,手臂上的肌肉因用力而高高隆起,一條條青筋也清晰可見,可水桶依舊只是在深井裡徒勞地掙扎,倔強地不肯聽話上升。
正當沈嬌嬌滿心無奈、有些不知所措地呆立在井邊時,一個陰陽怪氣的少年聲,悠悠地從她身後響起:“大嫂果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連水都打不上來。”
那語調拖得長長的,每個字都像是被刻意加重了語氣,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沈嬌嬌轉過身去,陸謹瑜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少年身量尚未長成,卻已有了幾分挺拔之姿,一身粗布麻衣穿在身上,雖略顯質樸簡陋,卻因他獨特的氣質而並不顯得寒酸,他的懷中還穩穩地抱著一捆柴火。
沈嬌嬌聽出了他口中的嘲諷,可她那明亮的眼眸中卻未泛起一絲波瀾,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意,說道:“既然謹瑜來了,那就麻煩你替我打一桶水上來吧。”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坦然,彷彿並未察覺到陸謹瑜的敵意。
“那確實挺麻煩的。”
陸謹瑜繼續不依不饒地回應著,微微揚起下巴,本以為能看到沈嬌嬌尷尬得漲紅了臉或是生氣得跳腳的模樣,卻沒料到她如此淡定從容。
他心中不禁有些詫異,原本準備好的一肚子挖苦話語,此刻竟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住了,難以順暢地說出。
“打好水後,在盆裡摻點熱水,幫我端進屋裡哦,謝謝。”
沈嬌嬌說完,不再看陸謹瑜那有些發愣的表情,就直接轉身回去了,絲毫不在意身後之人的反應。
“你……”陸謹瑜被她的話堵在原地,嘴巴微微張開,卻半晌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陸謹瑜呆立在原地,傻眼了。
自從沈嬌嬌嫁入陸家,家中便風波不斷,她一直無理取鬧,甚至傷害自己的妹妹。
所以,當看到沈嬌嬌在井邊狼狽地打不上水時,他不假思索地拋出了那番嘲諷話語,滿心以為能直擊要害,讓她出醜,以洩自己心中對她的不滿。
誰知道,平時容易動怒的沈嬌嬌,今天竟然沒有如預期般惱羞成怒,反而順勢將打水、端水之事輕巧地交予他,這份從容與淡定,讓陸謹瑜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