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溫書玉咬牙，語氣冰冷，漂亮澄澈的杏眸中在此刻只剩下怒火，“我討厭你。”
此時淚失禁體質蠢蠢欲動地想要冒出頭，眼眶溼濡微燙。
她強撐著不願意落淚，不想讓自己又一次因為這個男人而情緒失控。
微生雲妄笑意盈盈，“既然我猜對了，那嫂嫂不打算給我獎勵嗎？”
“不，說討厭也不太準確。”
溫書玉深呼吸一口氣，壓下蠢蠢欲動想要冒頭的情緒波動，“你如果再這樣繼續這麼脅迫我，那麼我對你就不是討厭那麼簡單的情緒，而是厭惡。”
微生雲妄嘴角笑意微滯，但這停頓只維持了不到一秒，轉瞬即逝。
他捏著碎髮的手指輕輕一捻，碎髮在他指尖綻放，開出一朵可愛的小花。
明明頭髮摸起來這麼柔軟可愛，可它的主人卻油鹽不進。
“為什麼？”
為什麼不管他用什麼方法，她總是會想出解決的辦法，將原本逐漸靠近的距離一次次地拉回原點。
微生雲妄手指只是稍微放鬆，原本乖巧待在他指間的頭髮立刻從他的掌控中離開，滑落，重新落到她因為緊張而微微出汗的側頸上。
找到機會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和它的主人一樣。
微生雲妄嘆了口氣，“嫂嫂為什麼會對我這麼警惕？如果我想要對你做什麼……那我早就可以做了，不用等到現在。”
“鎖上車門和調整座椅也只是為了讓嫂嫂能心無旁騖地聽我解釋。”
他垂著眼簾，眼尾微微上挑，說話的語速刻意放得輕而慢，像是狩獵者藏在草叢裡，一點點移動，無聲地接近獵物，只要等到機會就會猛地從草叢躍出，一擊必殺。
“嫂嫂，你好像誤會我了。”
溫書玉並沒有相信他的鬼話，只是抵著他胸膛的手掌又多出了幾分力氣，“既然這樣，那你就別做出會讓我誤會的舉動！”
“為什麼會誤會？”
微生雲妄挑了挑眉，好像不清楚自己將人壓在躺倒的座椅上的行為有多冒犯。
溫書玉咬牙，“正常的叔嫂，會像你這樣對待嫂嫂嗎？！”
微生雲妄裝模作樣地沉思數秒，“嗯…好像不會？”
“那你還不起來？”
溫書玉說完又用手推了他幾下，原本以為這次也會像剛才一樣，怎麼推都沒辦法把他推開，可沒想到這次卻順利推開了。
溫書玉一愣，立刻把他推得更遠，擰腰坐了起來，身體向後移動遠離這個危險的男人。
微生雲妄像是在思考什麼，沒有阻攔她，還在她差點歪倒時伸手扶了她一把。
溫書玉沒有一絲感激，甚至皺眉躲開。
他的性格太陰晴不定，行為舉止也讓人捉摸不透，更別說他還比自己有權勢。
溫書玉真的不想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她整理著自己變得凌亂的長髮，警惕地盯著他。
微生雲毫不避諱地暗中打量她，從她彷彿一個巴掌就能遮住的臉頰，到羸弱纖細的身材，再到筆直修長的雙腿。
溫書玉忽然抬頭，將他的目光抓了個正著，忍怒問，“你在看什麼？”
車裡沒有開燈，停車場主人大概是為了省電，除了出口和入口，就只在地上用反光條劃出一格格停車位。
車內外都沒有能夠照明的光線，他們坐在車裡只能看到對方朦朧的身影。
明明看不見對方，可溫書玉就是有種莫名的直覺，面前這個男人在看她。
和溫書玉淺褐色眼瞳不一樣，微生雲妄的眼睛瞳色是非常純粹的黑色。
黑色明明是吸光的顏色，可溫書玉有時卻覺得他的眼睛不是黑色，而是綠色。
和野獸、畜牲一樣，會在黑暗中亮起悠悠的綠光。
“在看嫂嫂。”微生雲妄誠實地回答，看似乖巧地問，“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
溫書玉冷冷地拒絕他，將凌亂的頭髮撥到肩膀後方，用手繩綁成低馬尾。
微生雲妄手撐著下頜，散漫地眨了兩下眼睛，“還在生氣啊？”
溫書玉一聽這句話，原本壓下去的火又冒了出來，“你對每個人都這樣嗎？”
“嫂嫂是指什麼？”微生雲妄裝模作樣地反問，“我不太明白。”
“輕浮。”溫書玉一字一頓，“放、蕩。”
微生雲妄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人用這種詞語辱罵的一天。
他沒忍住扶額笑了起來。
溫書玉沒理他，拿出手機用手電筒找到自己的包包，從包裡拿出溼巾擦了擦下頜以及脖頸。
剛才躺在座椅上起不來時，微生雲妄每次開口說話，呼吸都會拂過她的側臉，留下密密匝匝的溫熱氣息。
現在就算他離開了，溫書玉卻還是覺得那一整片肌膚都殘留著奇怪的感覺。
用冰涼的溼巾擦了兩遍，這種感覺才被徹底抹除。
她擦臉的時候微生雲妄沒有去打擾她，等她擦完，微生雲妄才動了，高大的身軀沉沉地湊過來，握住她的手腕。
溫書玉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手腕一顫，腦袋閃過兩個字。
好燙。
微生雲妄的手心溫度比她要高，握住她的手腕，直接燙得溫書玉耳根泛起羞惱的紅暈。
微生雲妄扣著她的手腕輕輕一拉，溫書玉身體向他的方向傾斜，連忙用另一隻手撐住車框。
手上握著的手機鬆開，滾到座位底下，發出悶悶的撞擊聲。
手機掉在車墊上正好上背面朝下，車內又一次恢復昏暗，只剩下幾縷隱隱灼灼的碎光。
溫書玉腦袋有幾秒鐘的空白，直到微生雲妄將她緊緊攥在掌心裡的溼巾拿走，她才回神。
“你！”
“我替你丟。”微生雲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剛才笑得太久了，“雖然這是嫂嫂嫌棄我的證據，但我不會生氣的，只是會有點難過。”
溫書玉：“……”
雖然自己當著他的面用溼巾擦臉確實沒禮貌，但她真的忍不住。
剛才他們之間就只隔了她一個小臂的距離，除了溫霽，還沒有其他男人靠她那麼近過。
這種情況，不管換做誰都會覺得被冒犯，不適應。
溫書玉沒有接他的話茬，想就這樣直接下車離開，可她上他的車就是為了把事情說清楚。
如果她現在走了，那她又要繼續和微生雲妄以及微生家族糾纏不清，這不是她想要的。
微生雲妄單手托腮，靜靜看著她。
溫書玉閉了閉眼睛，努力將剛才發生的事和情緒從腦子裡刪除，順手把車頂燈按開。
柔和的光線將籠罩在車內的黑紗撕開，將兩個人的樣子清晰地呈現在對方面前。
“我們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