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玉的視線在微生雲妄與兩個保鏢之間徘徊，知道目前的形勢對她不利，也就沒有繼續再說什麼會‘惹他生氣’的話。
餘光瞥過面前的複印件，她忽然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衝動。
“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微生雲妄眉尾輕挑，“可以。”
這兩個字的音調被拉長，溫書玉就知道他後面還有話沒說，平靜看他，等著他後面的話。
微生雲妄果然在停頓了一秒後再次輕飄飄開口，“只不過我這人從來不做虧本生意，嫂嫂能付出什麼來換我的回答？”
溫書玉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身上沒有什麼東西能讓面前這個男人覬覦。
他高高在上，又隨手就能丟出幾百萬給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嫂子當見面禮，她一個普通人哪裡比得過？
溫書玉放在膝蓋的手搭在一起，手指交纏，緩緩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不覺得我手中有什麼東西能入你的眼。”
微生雲妄眼中明明盛著贊同，可嘴上卻說，“嫂嫂太小瞧自己了。”
溫書玉抿了一下嘴唇，杏眸中因為警惕再次浮出濛濛水霧，“所以你想要什麼？”
微生雲妄臉上代表薄情寡義的嘴唇一直微微勾著，視線如鷹如狼，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注意力和視線就沒有從她身上移開超過一分鐘。
在他眼中，這位素未謀面的嫂嫂像一隻好不容易有了家的流浪貓，被養得油光水亮，但好日子沒過多久，就因為意外再次沒了家，重新成為流浪貓之後不管見到誰都是滿懷警惕和排斥，不願再次親近別人。
見到這樣的小流浪貓，微生雲妄覺得自己的手指有些發癢。
他想要用手捏住這隻流浪貓命運的後頸，把她從保護她的老舊殼中揪出來，撫摸她柔軟的毛皮，感受她的溫度和顫抖，想看她在自己懷裡、手中掙扎卻又掙脫不掉的樣子。
一定會很有趣。
他想著想著就笑出聲，笑聲含著愉悅與期待，“嫂嫂不用這麼緊張，我們是一家人，我怎麼會要你給我什麼東西呢？”
“我……”溫書玉忍不住打斷他的話，“桌上的東西並不能完全證明我的丈夫就是你失蹤的大哥。”
她垂眸，纖長捲翹的眼睫毛輕輕顫抖，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陰影，口中輕飄飄地用一句話將他的‘一家人’三個字給堵了回去。
微生雲妄反問，“哦？可如果這些不是真的，那我用這麼拙劣的把戲騙你，花費功夫過來找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沒有。
就是因為知道自己身上沒有什麼東西能被人覬覦，所以溫書玉在看到那幾張複印件後心裡信了六七分，並在他們登堂入室後沒有直接報警，而是平靜地和他面對面坐著聊天。
但她相不相信這件事，和她拿這個藉口來拒絕微生雲妄以及其他微生家的人成為一家人並不衝突。
溫書玉微仰著臉看他，有些刻意地迴避他的問題，不再和他兜圈子，又一次重複，“所以你想要什麼？”
微生雲妄笑了笑，“那就互相問，怎麼樣？”
溫書玉鬆了口氣，點頭，“可以。”
微生雲妄視線在她臉上劃過，意味深長，“嫂嫂先問。”
溫書玉沒有和他客氣，“溫霽…他在你眼裡是個什麼樣的人？”
聽到大哥失憶後給自己取的別名，微生雲妄眼中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波瀾。
只是故作沉思，做足姿態後才輕飄飄說，“一身毛病的面癱冰塊。”
溫書玉：“……”
她表情一言難盡，心裡原本的想法也開始動搖。
這個男人對溫霽的評價和她心裡對溫霽的印象完全相反。
溫霽明明很溫柔，很體貼，也很愛笑。
溫霽和這個男人真的是親兄弟嗎？
微生雲妄彷彿能夠看透她內心的想法，單手托腮，語氣不詳地說，“大哥一向是我們三…四兄弟中最會騙人也最會演戲的那個。”
只不過以微生家的權利和地位，微生雲霽根本就不需要騙人或是隱藏自己冷血無情的一面。
而這位柔弱又美麗的嫂嫂到底有什麼不同，能讓微生雲霽心甘情願蟄伏，壓抑他的本性？
他很好奇。
微生雲妄托腮的手指輕輕划動，遮住自己嘴角那抹邪肆的弧度，語氣沒變地繼續說，“更何況大哥他還失憶了，性情有所變化也是正常的。”
溫書玉嗯了一聲，顯得有些敷衍和漫不經心，不知道信沒信。
“現在輪到我問你了。”微生雲妄敲了敲桌面，將她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自己身上。
等她眨著杏眼看來，男人才帶著幾縷惡意問，“嫂嫂以後會改嫁嗎？”
幾秒的愣怔後，氣憤含著羞惱的紅暈一路從溫書玉俏生生的臉蛋向下蔓延。
她忍著怒氣，冷冰冰地說，“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如果不是他身邊那兩個保鏢對她有一定的威脅，她就一巴掌甩上去了。
原本心裡那幾個想要問的事也在他那句不知是真想知道還是故意想讓她難堪的問題中散了個乾淨。
溫書玉冷著臉說，“我沒有問題了，現在請你們馬上離開。”
微生雲妄無辜地歪了下頭，“嫂嫂生氣了？”
溫書玉沒有理他，和他對峙幾分鐘後敗下陣。
這個男人臉皮好厚！
“我不是故意想惹嫂嫂不開心的。”微生雲妄放低姿態，可眼神卻依舊帶著晦澀不明的暗芒，“我只是覺得大哥都已經不在了，嫂嫂一直沉浸在悲傷中也只是浪費時間，不如早作打算。”
“畢竟這種事……早點問清楚更好不是嗎？如果嫂嫂確實有這個想法，我說不定還能幫幫忙。”
不管微生雲妄把話說得多為溫書玉著想，她都沒有再開口回應他。
她的沉默讓微生雲妄感到有些躁鬱與無趣，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忽視過，奇怪的情緒俘獲他，讓他嚥下其他更冒犯的話。
“嫂嫂覺得我說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