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宵走進來看見滿地的墨水，想起許瀾剛剛說的話，忍不住道：“將軍，你這樣對郡主，不怕王爺那邊有意見嗎？”
楊夢朝神色冷漠：“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何必委屈自己，還委屈自己身邊人。”
許瀾走進來，讚歎道：“不愧是我家將軍，就是霸氣！”
寧宵對許瀾翻了個白眼。
“王施弗最看重她的郡主之位，還有名聲。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不會宣揚的，不然她郡主的面子往哪擱？”
“就算她宣揚，本將軍也不在乎。”
好不容易與阿甄重逢，難不成還讓她王施弗欺負了去。
笑話。
寧宵：“可是…”
楊夢朝眼睛一橫，盯著寧宵看，不解道：“阿宵，你也跟了我多年，怎麼識人斷性的本事還是這麼差，好好反省反省。”
轉頭又對許瀾道:“阿瀾，你派人盯著王施弗，有什麼風吹草動，隨時向我彙報。”
許瀾:“是。”
說罷，楊夢朝雙袖一震，離開議事堂。
看著寧宵被楊夢朝數落，許瀾幸災樂禍道：“沒想到你寧宵也有被將軍叼的一天，我今日這心情真是無比舒暢。”
寧宵：“將軍感情用事就算了，你也感情用事？”
瞧見寧宵是真認真，許瀾逐漸收回嬉笑的眼神，變得認真起來：“阿宵，你當真覺得將軍的做法不妥？”
寧宵肯定道：“當然！”
許瀾無奈道：“我倒是覺得將軍做的挺對的，自己的人都護不住，那還是將軍嗎？”
寧宵：“可程甄只是一個奴隸。”
聽見這話，許瀾不開心道：“阿宵，不要再說阿甄只是一個奴隸了，這話我不想說第三遍，阿甄是朋友，請你尊重她。”
寧宵不服氣道：“兒時的玩伴，還是個暗衛，這算什麼朋友。”
許瀾眉頭一皺，用陌生的眼神看向他：“阿宵，我們兩個都是孤兒，一開始也都是鴉默閣的暗衛，是大將軍挑中我們，幫我削去奴籍，給我們戶貼，要我們守在少爺身邊，我們才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
“我知道你厭惡奴隸的身份，可你曾經也是，同樣都是苦命人，何必攻訐？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好自為之。”
許瀾難得正經，一正經起來，寧宵倒是落了下風。
議事堂內，只剩寧宵一個人低頭沉思。
***
朝熹閣的東廂房成了程甄的臥房，程甄坐在梳妝檯前，手指擺弄妝奩裡的珠花，這些都是楊夢朝派人給她備好的。
她坐著發呆。
光有將軍的關愛還是不夠，得讓將軍喜歡上自己才行。
望著銅鏡裡那張絕世容顏，程甄不自信道：“也就只有這張臉可以用了。”
“可將軍也不像色令智昏的人吶。”
到底怎樣才能讓將軍喜歡上自己呢？
這真是個世界難題。
算了，懶得想了，到時候隨機應變吧。
程甄起身來到暖閣，躺在羅漢床上，望著天花板，想楊夢朝怎麼還沒來找她。
說曹操曹操就到，屋外傳來敲門聲：“阿甄。”
程甄立馬放下翹著的腳，抬頭挺背坐好，小手一扒，算是整理面容，清嗓子道：“進來吧。”
楊夢朝推門而入，一眼瞥見坐在暖閣裡的程甄，拔腳朝她走去：“阿甄，今日是我害你受累。”
程甄言簡意賅：“無妨，不過將軍可得補償我。”
楊夢朝眼梢一抬，好奇道：“阿甄想要什麼補償？”
程甄眼睛一亮，嘴角勾著笑：“帶我去秦州樊樓吃櫻桃酪和玫瑰酥！以前在京都我可想吃樊樓的玫瑰酥了，可惜樊樓規定奴隸不能進，我就一直沒吃到過。”
想起離開京都前，他還特意去樊樓為母親買了玫瑰酥，當時竟沒想著給程甄帶一份，楊夢朝心裡有些懊悔。
“還有什麼想要的嗎？我都給你買。”楊夢朝眼神很是寵溺。
程甄見好就收：“沒了沒了，就想吃玫瑰酥。”
楊夢朝：“那好，明日我在衙署門口等你，我帶你去。”
程甄露出一個甜潤的笑容：“好！”
大半夜的，他也不好一直在人姑娘房裡逗留，於是道：“那…明日見。”
程甄點頭：“明日見。”
楊夢朝走後，程甄整個人鬆弛下來，臉都笑僵了。
可算是答應了。
將軍真好哄。
見楊夢朝走遠，程甄起身離開臥房，去後院溜達一圈，將消息放了出去。
看見阿黎急匆匆往王施弗房裡跑，程甄立馬跟了上去，隱身躲在窗邊，聽他們對話。
“什麼！楊夢朝要單獨帶程甄出去玩！我就知道他們兩個不對勁，這小蹄子真是浪沒邊了！”
“郡主莫要生氣，奴婢看楊將軍對郡主很是冷淡，郡主何必受這腌臢氣，不如回洛陽，那裡還有許多世家公子巴不得見郡主一面呢。”
“你懂什麼？那些俗物也配和楊夢朝比，一天天就知道跟在屁股後面轉，跟個癩皮狗一樣趕都趕不走。”
“可是…”
“從小到大，我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他楊夢朝越是無情，我便越是要得到他！”
“那明日去嗎？”
“去！當然要去！不去怎麼知道他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好，那奴婢先去備馬車。”
阿黎推門走了出來，程甄身子往後一側，隱入黑暗。
***
翌日，程甄特意早起，一改萬年不變大馬尾，梳起朝天髻，畫上遠山眉，敷上蜜香粉，點上胭脂，朱唇皓齒，明眸善睞，整個人都散發著與往日不同的氣韻。
程甄從抄手遊廊走過來，許瀾打著哈欠，恍惚間看見美人走過來，還以為是哪家絕世小娘子誤入衙署，待走近些，才發現是程甄。
“阿瀾，早上好。”程甄打完招呼後徑直朝大門走去。
許瀾回眸望向大門，只見楊夢朝換了件雲墨相間銀絲雲紋長袍，覆手而立，淵渟嶽峙的氣韻讓人忍不住想多瞧兩眼。
將軍這是孔雀開屏了？
幾百年沒穿的壓箱底長衫都找出來了？
果然，男人一旦動了情，比女人還要精緻。
嘖嘖嘖…真是沒眼看啊。
楊夢朝和程甄離開衙署後，王施弗和阿黎也從後院驅馬車跟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