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秋低著頭，忽然抬起頭來，聲音歡快地響起：”哥，我知道，我都懂！”
她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補充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那以後二哥可要好好保護我哦！”
顧知夏看著重新振作起來的妹妹，兩人相視一笑，打打鬧鬧地朝街道派出所走去。
派出所裡，工作人員們正忙得不可開交。兄妹倆環顧四周，最終鎖定了一位梳著齊耳短髮、看起來精明幹練的女幹事。
“同志您好，”顧知夏上前一步，禮貌地說，”我們是兄妹，想了解一下上山下鄉的情況。請問報名能選擇去哪裡？能不能分到一起？”
女幹事抬起頭，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仔細打量了兩人一番。她一邊遞出表格一邊問道：”你們家大人同意了嗎？如果是主動報名的話，現在各地區名額都還有空缺，應該能把你們分到一起。”
顧知夏接過表格，腦海中快速閃過穿越前的記憶。他拿起鋼筆，在”安置去向”一欄工整地寫下：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琿春縣敬信公社。
顧晚秋歪著頭看了看二哥填的內容，也有樣學樣地完成了表格。
“戶口本帶了嗎？”女幹事檢查完表格後問道，”要辦理戶口遷移手續。一旦辦理就不能更改了，你們確定好了？”
兄妹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頭，將戶口本遞了過去。
女幹事登記完畢後交代道：”下鄉時間會由居委會通知你們。這幾天你們抓緊準備一下。”說著，她取出60元錢，”下鄉補貼一共230元安置費，其中30元動員費現在發給你們，另外200元落戶費會直接撥到生產隊。”
見兩人點頭表示明白，女幹事又拿出兩套厚實的棉大衣、棉褲，以及光榮證，繼續說道：”憑這個光榮證，可以免票購買棉絮1床、棉花1公斤、棉布8米、單人紗布蚊帳1床。現在可以回家等通知了。”
“謝謝同志！”兄妹倆異口同聲地道謝。
女幹事露出和善的笑容：”為人民服務。”
離開派出所後，兩人直奔供銷社。路上，顧晚秋拽了拽哥哥的衣袖，有些不安地問：”二哥，咱們要買什麼呀？我一點頭緒都沒有。”
顧知夏揉了揉妹妹的頭髮，安慰道：”別擔心，先把免票的東西置辦齊。到了那邊什麼都缺，得提前做好準備。”
供銷社裡，顧知夏徑直走向布料櫃檯，對售貨員說：”同志，我們要棉絮2床、棉花2公斤、棉布16米、單人紗布蚊帳2床。”
售貨員撥弄著算盤，頭也不抬地報價：”棉絮4公斤16元，棉花2公斤10元，棉布24尺7塊9毛2，紗布蚊帳2個2塊，一共35.92元。還要6公斤棉花票，24尺布票，16尺紗布票。”
顧知夏連忙遞上兩人的光榮證：”同志，我們是下鄉知青，聽說可以免票購買。”說著又掏出40元錢。
售貨員核對證件後，麻利地登記、打包，最後找零4.08元。顧晚秋看著這麼多東西，忍不住小聲嘀咕：”二哥，一下子花這麼多錢，媽知道了非打死我們不可”
“傻丫頭，”顧知夏輕輕彈了下妹妹的腦門，”東北那地方冷得很，現在不準備好，到時候有你哭的。放心吧，媽不會打你的。”他促狹地笑了笑，”就你這膽子還想建設祖國？趕緊跟上，還有東西要買呢！”
接下來，兄妹倆用李媽給的工業票買了肥皂、牙刷、牙膏、茶缸、搪瓷盆和鋁製飯盒。結賬時，現金只剩下27.93元。
顧知夏數出2.93元零錢，把剩下的25元塞給妹妹：”喏，收好了，這可是你的賣身錢。”
“哥，你怎麼都給我了？”顧晚秋捧著錢，不知所措，”你買東西花了那麼多”
“讓你拿著就拿著，”顧知夏拎起採購的物品，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我用的時候再找你要。”
顧晚秋端著新買的搪瓷盆，看著哥哥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小跑著追了上去。
“媽！我們回來啦！”還沒進門，顧晚秋就興奮地喊起來。一進屋，她就迫不及待地展示起採購的成果。
顧豔冬看見哥哥手裡抱著的布料和新衣服，眼睛頓時亮得像星星：”哇！這麼多東西！得花多少錢和票啊？”
李媽卻憂心忡忡地問：”你們哪兒弄來這麼多東西？”
顧知夏放下東西，把棉布和棉花遞給母親：”這些都是下鄉知青的福利。還不知道哪天出發，要等通知。”他頓了頓，”媽，得麻煩您把這些做成厚實的被褥和衣服。給晚秋做兩身，我和豔冬各做一身就行，再納兩雙棉鞋。聽說那邊特別冷。”
“我也有新衣服？”顧豔冬開心地拍手，”媽！我要穿新衣服！”
李媽白了小女兒一眼，轉頭對兒子嘮叨起來：”喲，現在都會指揮我了？還能讓你們凍著餓著不成？說得我像後媽虐待你們似的。”她抖開布料比劃著，”等會兒我去找隔壁祥林嫂幫忙，保準在你們走之前都準備妥當。”
“媽，我幫您一起做衣服！”顧晚秋親熱地挽住母親的胳膊。
顧豔冬也懂事地說：”我去做家務！”說完就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媽，我出去一趟。”顧知夏突然說，”還有些東西要準備。”
李媽停下手中的活計，想了想，擺擺手道：”去吧去吧，這幾天就不拘著你們了。”
離開家後，顧知夏先是在供銷社瞭解物價，然後走街串巷地轉悠，希望能找到黑市。可惜轉了大半天一無所獲，要麼是黑市太隱蔽，要麼就是自己沒找對門路。
路過上海自行車廠時，他無意中聽到兩位婦女在門口聊天。
“高主任，聽說您兒媳婦前些天生了個大胖小子？”一個婦女滿臉堆笑地說，”前幾天看見您家老鄭，那高興勁兒藏都藏不住，您家的日子真是越過越紅火啊！”
被稱為高主任的婦人卻愁眉不展，抬起手腕擦了擦額頭的汗，那塊鋥亮的手錶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好是好，可孩子他媽不下奶，代乳粉孩子又不肯吃。孩子餓得整天哭，現在嗓子都哭啞了，我們家老鄭到處託人找奶水，可就是弄不到啊！”
聽到這話，顧知夏眼睛一亮。他趕緊找了個僻靜角落進入空間，翻箱倒櫃地尋找合適的東西。超市裡的蔬菜、米麵、魚肉蛋類倒是能換錢票，但很難換到全國糧票。至於金器，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更不現實。
“代乳粉……是麥乳精嗎？”他自言自語道，”應該差不多吧？”情急之下，他拆開幾罐進口奶粉，分裝成小袋，決定把價格定高些，而且只收全國糧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