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你這個人渣。”
“啊!不!”
一個老人,在江淮東脖子處,狠狠一割。
鮮血噴向,站在他旁邊的蘇月。
蘇月嚇得蹲下身,緊緊抱住頭,身體不停地顫抖。
過了好一會兒,她感覺周圍有些不對勁,慢慢抬起頭,環顧四周。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缺了一條腿的桌子,牆上掛著一張日曆。
當她看清上面寫著“1975年”時,眼睛猛然睜大。
“1975年?現在怎麼可能是1975年?”
她明明記得江淮東回村的那年是……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沾滿了草汁,那是她摘豬草時留下的。
忽然,她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她出事的那一天,也是那個男人被活活打死的那一天。
她甚至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
上一世,她八歲那年,父親為了救被洪水沖走的江淮東,把他救上來之後,自己卻被洪水沖走。
江淮東的父母承諾,等她十八歲時,江淮東會娶她。
母親早逝,父親也走了。
從此,她便在二嬸劉美麗家生活。
如果不是父親留下的退伍金和江淮東家每月給的五毛錢,劉美麗根本不會讓她留在家裡。
在劉美麗家,她每天早起洗衣做飯,吃的更是差得無法形容。
從小被打罵,早已成了家常便飯。
她一直盼著長大,盼著嫁給江淮東,以為那樣就能擺脫這一切。
江淮東考上軍校後,幾年沒有回來。
村裡有不少人傳言,江淮東要娶外面的媳婦,看不上村裡沒文化的村姑了。
聽說江淮東回來了,還帶了一個戰友。
她高興地跑去找他,江母煮了兩碗雞蛋湯,叫她和他戰友一起吃。
她不想喝,因為在村裡,只有遠客來時,才會單獨煮雞蛋湯。
她是要嫁給江淮東的,不是客人。
江淮東見她不喝,便勸她,說她在家裡沒吃過什麼好東西,現在他回來了,以後想吃什麼都有。
她心中一暖,端起碗喝了下去。
剛喝了一半,她發現那個軍人像喝醉了一樣,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江淮東上前推了推他,見沒有反應,便快步走出去,將她和他鎖在屋裡。
她拼命拍門,江淮東在門外冷冷地說:“你的未來丈夫就是他。”
說完,他便離開了。
她害怕極了,不明白江淮東為什麼要這樣說。
她的未婚夫不是他嗎?
為什麼要說是那個男人?
沒過多久,那個男人難受地哼唧起來。
她也覺得身體越來越熱,這才意識到,他們都被下了藥。
江淮東怎麼敢這樣?
那個人不是他的戰友嗎?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男人的那碗雞蛋湯裡似乎還加了迷藥,他只是閉著眼睛哼唧,沒有其他動作。
她坐在牆角,咬緊牙關,強忍著。
後來實在忍不住,或許是腦子已經迷糊了,她向那個男人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人踢開。
紅衛兵衝進來,將男人拖出去,用鐵錘和鋤頭狠狠打他。
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嚇得她渾身發抖。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剛好看到紅衛兵高高舉起鋤頭,朝男人的頭上鋤下去。
鮮血瞬間染紅了那片泥土。
江淮東母子倆回來時,身後跟著不少村民。
看到那個男人死不瞑目,江淮東發現她已經徹底傻了。
這件事,除了他和江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於是,他們把一切過錯都推到她和他身上。
江淮東說他戰友品德敗壞,在部隊裡總是說些不堪入耳的話。
說她勾引他戰友,戰友雖然不堪,卻也因她而死。
村民們紛紛指責,說那個男人死有餘辜,說她傻了是報應。
過了幾天,來了幾個軍人處理這件事。
江淮東安然無恙,他們將那個男人埋到山上後便離開了。
她本應被送去農場改造,但因為傻了,無法改造,被劉美麗關了起來。
每天一碗米湯,勉強維持生命。
劉美麗打算等事情平息後,將她嫁到距離水紋村二十多公里的橫港村。
她已經找好了人,只等村裡沒人再議論這件事。
劉美麗帶人來的那天,她見到了那個人。
是一個比她大二十多歲、門牙缺了兩顆的老光棍。
蘇小梅諷刺她:“好好的軍官夫人不做,偏要勾引姦夫。”
“現在好了,你的姦夫被埋到山上,而你,過幾天就要嫁給一個老頭了。”
老光棍來接她那天,劉美麗怕鄰居看到她髒兮兮的樣子,用木盆裝了一桶水,叫她洗澡。
她已經快兩個月沒洗澡了,看到水時,卻像看到血一樣。
她用力掙脫劉美麗的手,瘋瘋癲癲地跑出去。
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吸引了地裡幹活的人。
她踢到石頭摔了一跤,又立刻爬起來。
跑不動了,肚子疼得厲害。
有婦人驚呼,說她流血了。
劉美麗和老光棍追了上來,老光棍不願意了,叫劉美麗把錢還給他。
“人傻可以,但不要破鞋。”
劉美麗說是月事,老光棍不信。
“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女人的月事不會一下子流這麼多血。”
再看她臉色慘白,怎麼都不像是月事。
劉美麗想上前拉她,她下意識就跑。
跑到一條大河邊,依然沒有停下,直到跑進河裡……
她死後,魂魄依然渾渾噩噩。
江淮東在他戰友死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最後一次回來,便是他的死期。
那時,他已經做到了軍長的位置,想在退休前回村看看。
他裝出一副親民的樣子,沒有帶任何警衛員。
江淮東一回來,幾十年沒能離開河邊的她,瞬間出現在他身邊。
見他虛偽地坐在人群中,與村民一一握手,訴說著自己這些年的不易。
“希望村裡能再出一個軍長,不管是姓什麼,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
正說著,一個自稱是別村來的老者走上前,年輕時崇敬軍人,可惜沒能選上,想見見軍長,了卻遺憾。
江淮東一聽,趕緊讓人過來。
老者走到他面前,從長袖中迅速抽出刀,割向他的大動脈。
鮮血噴濺得很遠。
她看到這一幕,記憶瞬間全部恢復。
還沒來得及細想,她便回到了過去。
現在,江淮東應該已經帶那個人回來了。
如果她不去找他,這輩子,她和那個男人,是不是都不會出事?
“你不去,那個男人一樣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