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我們村子就被叫做黃水村。
而在黃水村村口有一口井,叫取福井。
這口井是我出生那年,村裡人一起捐錢打的,至於為什麼要打在村口,好像是因為村長找了大師算過,把井打在這裡就可以喝到乾淨的井水,還可以保全村人平安。
人說水能生財,開井的地方風水好與不好都關乎著村民未來的生活,所以村長格外重視,就連打井的工人都是請的本村人。
當年我爸也參與了打井,聽說那井往下打了十多米還不見水,村長不信邪就讓大家接著往下打,結果這一打,水沒見著,倒是挖出了一口棺材。
那桃木棺材看著有些年頭了,不過透過纏了一圈又一圈的墨斗線的痕跡,還是能夠看到上頭精雕細刻的花紋。
棺材是斜豎著葬下去的,平常人下葬根本不會這樣埋棺材,在場的本村人幾乎都嚇傻了,愣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不過還是有人壯著膽子說:“見棺發財。”
大夥一致覺得既然錢都花了,挖水井的工程也已經動工了,便不能被耽誤了工期,到時誤了吉時就壞了。
後來不知道他們使了什麼法子將那棺材吊了起來。
棺材出土的一瞬間,天地間風雲突變,驚飛了一山的鳥雀,四周也颳起了黃風,接著漫天的黑雲猶如千軍萬馬過境一般,從那黃水山的方向壓了過來。
甚至這棺材的兩頭寫的不是“奠”而是“鎮”…
村長當即便覺得這事不吉利,不說這棺材的古怪模樣,單是打井時掘了人家的墓這一點說出去都不光彩。
他怕這事叫鄰村的人知道了,便給了在場村民封口費。等著夜深了,偷偷找了幾個本村人把這棺材抬到黃水山去,隨便又挖了個坑埋了。
不過那些上山埋棺材的村民都與我爺爺一樣,不幸死在了黃水山的山火裡。那晚剛好我媽生產,我爸就沒去埋棺材,也因此撿回了條命。
村民死在山火裡,村長卻跟個沒事人一樣,依舊招呼著大傢伙打井,他們又將那井沿下打了十五米才見水。
可能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打口井死了七八個人,那井裡的水果真不再泛黃了,雖然水位低了點,不過養活一村人應該不成問題了。
我遠遠地看見有村民提著水桶來村口取水,他們只是怯怯地瞥了我幾眼,手底下趕忙打了水,逃也似的跑開了,水灑了一地都不知道。
我對他們這樣的舉措有些無奈,之前他們還會指著我鼻子罵我是妖女,現在見了我跟見了瘟神一樣,避都來不及。
按理說村子早該通自來水了,根本就不用再費勁來打水,可黃水村出奇的排外,甚至都不願意讓外鄉人進村,所以這通自來水的工程就擱置了好幾年。
哎,真是頑固不化,自作自受。
經過那口水井時,我下意識低頭往裡邊看了眼,一股刺鼻的腥臭味直往我面門襲來,這味道與夏天扔在外頭被太陽暴曬發臭的生肉相比,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被那惡臭衝得目眩,趕緊用手背捂住了鼻子,強壓下胃裡的一陣翻湧,快步走到了別處。
我深深地望著剛剛過來打水的村民的背影,難道他沒發現這水是臭的嗎?
我從村口一路走過來都沒見到幾個人。這是大家知道我要回村了,所以都躲在家裡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