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一隻白嫩嫩的小手指按著太陽穴。
想了很久。
洩氣的搖了搖頭,“媽媽對不起,我不記得了,因為媽媽不經常說……”
姜泥搖了搖頭,“沒關係的,不用對不起,寶寶又沒做錯什麼。”
頓了頓。
姜泥的語氣恢復了正常,“媽媽明天帶你去見姜蕪阿姨好不好?”
小七眼睛一亮。
用力點頭。
如果可以見到姜蕪阿姨。
小七一定不會讓姜蕪阿姨再自己殺自己了!
——
第二天
小七老早就醒了,精神抖擻。
姜泥和小七在樓下的拉麵館裡吃了早飯,就打車到了姜蕪的住處。
姜蕪的住處稍微好點。
因為有電梯。
不過是公寓的緣故,一層樓裡只有四個電梯,但是足足住了十六戶人。
母子兩人來的時間不巧。
趕上了早高峰。
等了好幾班才上去電梯。
姜蕪住在十八樓。
母子兩人在門口站住。
姜泥抬起手按了一下門鈴。
過了很久。
姜蕪才來開門。
姜蕪揉著眼睛,睡眼惺忪,目光落在姜泥的臉上,“進來吧。”
說完就要轉身。
一道小奶音冷不丁的響起來,“姜蕪阿姨!”
姜蕪停住腳步。
猛的低下頭。
就看見了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奶糰子。
姜蕪最不喜歡小孩了,“你放開我,離我遠點,去那牆根站著。”
小七臉上的笑容消失。
一臉可憐巴巴。
姜蕪皺了皺眉頭,“姜泥,你神經病啊!這是你從哪兒撿來的孩子?”
姜泥抿了抿唇。
姜蕪是堅定的現實主義者,如果說實話,估計也會被她當成假話。
說不定還會綁著自己送去精神病院。
所以。
姜泥還是說了那一番說辭,“是外婆那邊的一個比較近的親戚家的孩子,沒有監護人了,現在我是小朋友的監護人,我要養著他,可是接下來大概一週的時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我想讓你幫我帶幾天。”
啪的一聲。
姜泥的額頭被狠狠的拍了一下。
姜蕪氣沖沖的說,“你腦子進水了吧?你才二十歲,就給個這麼大的小孩子當監護人?你趕緊買張機票去四川,讓那大佛站起來,你坐下,你就是當代活佛,巴黎聖母院沒有你都開不了業,我求求你了,姜泥。”
姜泥不說話。
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姜蕪。
小七也不說話。
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直勾勾的盯著。
兩雙幾乎一模一樣的小鹿眼。
水潤潤的。
就像是剛剛出生沒幾天的小鹿,找不到媽媽時候的表情。
姜蕪:“……”
姜蕪一隻手捏著姜泥的下巴,一隻手捏著小七的下巴,“我怎麼覺得,你倆長得這麼像呢?”
姜泥立刻說,“因為是很近的親戚家的孩子,肯定像嘛。”
小七嗯嗯點頭,“親戚嘛,血緣關係嘛,像也是正常的嘛。”
姜蕪一臉嫌棄。
小七像跟屁蟲一樣的跟在姜蕪後面,“哇塞,這裡還有樓梯呢,是兩層的,床在上面,姐姐,你的審美真好,你的沙發布布也好看,你的窗簾飄飄也好看呢……”
姜蕪:“……”
小七坐在沙發上,“哇塞,這個沙發軟軟的,好舒服啊。”
姜蕪看了姜泥一眼。
兩人走去陽臺。
姜蕪隨手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抽了支香菸塞進嘴裡。
姜泥抬手搶了過來,捏在手裡。
姜蕪淡淡的看著姜泥。
姜泥問道,“我給你買的薄荷戒菸糖,你是不是沒有吃?”
姜蕪面不改色的說,“過期了,丟掉了,小泥巴,你跟我說實話,這孩子到底是什麼來路?”
姜泥剛要張嘴。
姜蕪就捏住了姜泥的嘴唇,眯著眼睛說,“你敢說謊,我就把你倆從陽臺上丟下去。”
姜泥:“……”
姜泥知道瞞不下去了。
後退兩步。
雙手背在後面。
小心翼翼的說,“如果我說小七是我的孩子,你會不會信?”
姜蕪眯起眼睛。
姜泥深吸一口氣,從背在身上的包包裡拿出來了一份親子鑑定,雙手遞給了姜蕪。
根本不敢看一眼。
姜蕪一隻手搶過去,眼神落在上面,看了一眼後。
一把拉過姜泥,“你踏馬瘋了?這小崽子五歲,你才幾歲?姜泥,你就他媽作吧,你瞞著我幹了什麼?誰欺負你的?誰他媽欺負你的?”
姜泥猛的咳嗽兩聲。
姜蕪才放開了她的衣領,“跟我去警察局。”
姜泥趕緊拉住姜蕪的手,“不是你想的那樣,小七是從六年後回來的。”
姜蕪:“……”
她指著自己的眉頭,“這裡是明晃晃的寫了傻|逼兩個字嗎?”
姜泥深吸一口氣,“是真的,你想啊,我十四五歲的時候,姜明珠的病最嚴重了,我每天都住在醫院裡,說獻血就獻血,怎麼可能會……”
姜蕪反應過來。
是這樣的。
那時候。
她還經常偷偷去醫院探望姜泥,聽人家說,花生外面那層粉紅色的皮可以補血,她就幫人去剝花生,把粉色的皮一點一點的攢起來,去醫院送給姜泥吃。
姜泥吃不下去。
她就硬往裡塞。
有次差點把姜泥給塞窒息了,王麗芹還把她給打了一頓,差點打死。
姜蕪。
這個現實主義者,只能逼自己一點一點的接受這個天外來物。
姜蕪一言難盡,“那小崽子他爹是誰?”
姜泥咬了咬唇瓣,“付馳。”
姜蕪一巴掌拍在額頭上,“付家那個私生子,我踏馬……姜泥,你眼瞎。”
姐妹兩人誰也沒說話。
半晌之後。
姜蕪直接把煙盒丟進了垃圾桶,“踏馬小崽子都五歲了,沒有戶口怎麼上學?”
姜泥噗嗤笑了。
姜蕪一巴掌拍在姜泥的額頭上,“你笑你爹呢?”
姜泥說,“一點都不疼。”
姜蕪:“那是你肉賤。”
姜泥笑,“謝謝姐姐。”
姜蕪:“滾滾滾,還沒答應你呢。”
姜泥說,“你幫我照顧最多一週,小七很乖的,會自己吃飯,自己睡覺,自己拉粑粑,自己沖水,你只要管他一日三餐就好,可是你親外甥啊。”
姜蕪哼了一聲,“放著自己兒子不管,你去幹什麼大買賣?”
姜泥抿唇笑。
姜蕪為所謂的說道,“不說就不說吧,別把自己搞死就行。”
姜泥試探著問道,“要不要趁著我在,你和小七先聊聊天,破冰?”
姜蕪直接走出陽臺。
走進客廳。
姜蕪得意的說道,“大型狗我都養過,養的很乖,我就不信我養不了一個孩子。”
聞言。
小七趕緊說道,“姜蕪姨姨,我比狗狗好養的,以為我聽得懂人話,狗狗有的時候聽不懂人話。”
姜蕪:“……”
她一把將小七拎到自己跟前。
捏著小七的小臉蛋。
小七被迫的仰起頭。
姜蕪上看看,下看看,說道,“挺像你媽媽的,還好,在孃胎裡審美就不錯,知道該照著誰的樣子來長,你要是長得像你爸,我早就從陽臺上把你丟下去了。”
小七:“……”
老天爺啊。
怎麼媽媽和姨姨都不喜歡爸爸啊。
爸爸到底做了什麼大壞事了?
小七趕緊轉移話題。
和姜泥說道,“媽媽,你趕緊去忙吧,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阿蕪姨姨的。”
姜蕪冷哼一聲,“你倒是會套近乎,這一點跟你那個混蛋爸爸差不多。”
小七瞪眼。
爸爸很會套近乎嗎?
明明是其他的叔叔們的都喜歡和爸爸套近乎才會。
爸爸最討厭人套近乎了,
但是小七又覺得人年輕的時候,和年紀大一點的時候,應該是不一樣的。
媽媽都不一樣。
所以。
年輕時候的爸爸和未來的爸爸不一樣也是有可能的。
小七嘿嘿一笑。
姜泥抱了抱兒子,和姜蕪打了招呼,就走了。
姜蕪和小七大眼瞪小眼。
小七鼓起勇氣說道,“阿蕪姨姨,你要是有事情,你就去做,我一個人可以的。”
姜蕪說道,“我沒事做,我無業遊民。”
小七不敢置信的問道,“阿蕪姨姨,那你怎麼生活,怎麼吃飯?”
姜蕪指了指窗臺。
說道,“看見了嗎?”
小七茫然的點頭。
姜蕪笑著說道,“餓肚子的時候,就過去,打開窗戶,張開嘴,喝一肚子的西北風,管飽。”
小七:“……”
小七覺得姜蕪很有趣,但是又有點害怕她。
忍不住一點點的挪到了姜蕪身邊。
小七問道,“姨姨,你和我媽媽,是親姐妹嗎?”
姜蕪:“嗯,算是吧。”
一個男人搞出來的。
應該算是親姐妹吧。
小七仰起頭,衝著姜蕪笑,“可是你們一點都不一樣。”
姜蕪捏著小七的鼻子,說道,“因為你的媽媽是一個膽小鬼。”
小七在心裡默默的念著:媽媽才不是膽小鬼,阿蕪姨姨才是,阿蕪姨姨都不敢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