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靖遠侯府兩位夫人離開後,當天晚膳時,老太太便開了口:
“既然侯府二房送了這麼多聘禮來,我們也不能失禮,今日我便做主將其中一部分作為嫁妝添給南汐,過兩日成婚時一起帶過去。”
趙淑榮一聽,自是不願,正準備反駁,沈記淮一個眼神阻止了她,直接應了下來。
老太太剛一走,趙淑榮便忍不住道:“老爺,安藝和南汐都是你的女兒。
今日侯府大房送來的聘禮不如二房多,安藝本就受了委屈,之前老太太說白氏的嫁妝也都添給南汐,如今聘禮也要選一部分添進去!
老太太一向偏心南汐,兩個姑娘本就是同一日出嫁,到時候嫁妝一比,人人都覺得安藝在府裡不比南汐得寵,那以後她在侯府還怎麼抬起頭做人?”
沈記淮臉色鐵青,“誰讓安藝自己不爭氣?昨天鬧出那樣的笑話,侯府也失了顏面!
況且二房送了那麼多聘禮來,你還想全貪墨了去?我們沈家還要不要臉面了?”
趙淑榮一陣憋悶,“可那也不能相差太多啊……”
“這幾日你和安藝都給我安分點!
若是再因為聘禮嫁妝的事鬧起來,一旦侯府退親,安藝往後還嫁得出去嗎?”
“老爺,你的意思是侯府因為昨日之事不悅,聘禮這才少了?”趙淑榮微怔,錯愕道。
“不然呢?”沈記淮反問,“世家大宅誰不看重臉面?今日你見到錦晟時,就沒發覺他的臉有些不對勁?”
趙淑榮這才想起今天見到顧錦晟時,他左臉有些紅腫,當時並未細想,此刻一琢磨……莫不是捱了打?
“你身為母親,該好好教導安藝,她今日竟敢直言聘禮給的少,你瞧瞧這是世家小姐該說的話嗎!簡直不成體統!
這兩日讓她好好在祠堂反省,否則成婚後還不知道得鬧出什麼亂子來!”
沈記淮扔下一番話便拂袖去了書房,徒留趙淑榮臉色難看地站在原地。
……
兩日後,婚期如約而至。
沈南汐一早就被喊了起來,被嬤嬤和丫鬟簇擁著梳妝打扮,祖母更是一早便來陪著她,院子裡一派喜氣洋洋。
看著眼前膚如凝脂,精緻明豔的人兒,嬤嬤忍不住稱讚:
“老太太,奴婢之前就說汐姑娘生的好看,今日這一打扮,哎喲,奴婢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新娘子!”
老太太笑容滿面,“想想當初的小丫頭,轉眼間都要出嫁了,今日就讓侯府的人都看看,我們南汐丫頭有多好看!”
她見過顧硯知,的確是個溫潤如玉,人品端方的好兒郎,更是當著她的面保證定會好好待南汐。
她這些年見了很多牛鬼蛇神,倒是相信顧硯知的真心誠意,除了身體太弱了些,人倒是比顧錦晟更為可靠,也更適合南汐。
“吉時已到,新郎官都來了,這會兒在等著新娘子出門了!”喜娘笑著走進了屋。
老太太拉著沈南汐站起身來,“去吧,丫頭。”
“祖母,我捨不得您。”
沈南汐抱住了祖母,眼眶微微泛紅,想起了上輩子嫁人時的場景。
當時祖母身子不好,即便她說了不用,但祖母還是強撐著病體送她出嫁。
萬幸這輩子有了方子調養,又吃了那效果神奇的桃子,祖母身體好了許多,就連面色都變紅潤了。
老太太聲音哽咽,強忍著淚水,拍了拍沈南汐的後背,道:
“傻丫頭,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成婚了又不是不回來了,便是你不回來,祖母也要去看你的。”
“祖母,我一定常回來看您。”
老太太點頭,“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跟祖母說!”
沈南汐給老太太磕了個頭,這才手持團扇,在喜娘、丫鬟的擁簇下走出了屋子。
走到正廳院子時,一眼就見到了身穿喜服的顧硯知。
顧硯知身形清瘦頎長,皮膚白皙,素日喜穿清淺儒雅的顏色,今日身穿大紅喜服,俊美的面容更顯攝魂奪魄,姿容昳麗,清貴無雙。
而她出現的瞬間,顧硯知的目光便落在她的身上。
即便隔著團扇,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的熱烈。
顧錦晟就站在顧硯知身邊,他們本就是兄弟,又是同一日成親,在外亦是一樁美談。
他眼睜睜地看著沈南汐目不斜視地走到顧硯知身旁站定,似是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臉色不自覺地沉了下來。
她明明心裡喜歡的是自己,卻還能裝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
難不成……她心裡就不後悔嗎?
忽的,顧硯知向前邁了一步,隔絕了顧錦晟的視線,道:
“大哥,吉時已到,出門前祖母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誤了吉時,沈二小姐還沒好?”
顧錦晟回過神來,視線下意識地望向前方,眉頭緊鎖。
他也不知道沈安藝究竟怎麼回事,這大喜的日子難道還能誤了吉時不成?
殊不知,沈安藝院子裡此刻正是一片混亂。
“母親,我的喜服怎麼會變成這樣?你不是說弄壞的是沈南汐的喜服嗎?為什麼我的也壞了?”
沈安藝簡直要瘋了,她在祠堂整整跪了三日,膝蓋都跪腫了。
她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委屈,是母親告訴她會幫她出了這口氣,破壞了沈南汐的喜服,讓她今日誤了吉時。
待去了侯府,二夫人肯定會責怪她。
可現在……她的喜服竟然壞了!
“怎麼會這樣?”
趙淑榮看著手裡被剪壞的喜服,徹底傻眼了,那熟悉的模樣……分明就是她剪壞的喜服!
兩個姑娘的喜服一模一樣,她特意交代了丫鬟,千萬不能弄錯,結果還是弄錯了!
“你快去看看大小姐那邊怎麼樣了?”趙淑榮著急道,若是還沒換上,便找個機會換回來!
然而,丫鬟很快就跑了回來,“夫人,大小姐和侯府二公子已經準備敬茶了,老爺動了怒,讓奴婢來喊您快過去!”
“什麼?”趙淑榮心一沉,沒機會了!
沈安藝一臉焦灼:“母親,那現在可如何是好?要是誤了及時,侯夫人肯定會怪罪我的!”
上輩子她在侯府待了兩年,自然知道老太太和侯夫人有多注重禮節。
她若是成婚第一日就讓她們不滿意,往後還有什麼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