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蹦子一路顛簸從縣裡向著趙家莊飛馳，引得周圍好一陣羨慕。
趙澤看著默不作聲的老村長，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事兒。
他試探著問：“到底咋回事兒啊？怎麼就便宜了城裡人？”
沒等老村長開口趙軍不服氣的說了起來。
“有個叫趙國棟的城裡人據說也是咱們村兒的，現在在城裡挺有派頭的，現在咱們那半個腰子山被他給承包了，錢給了鄉里……”
他絮絮叨叨說了十幾分鍾，趙澤也算是瞭解了一些情況。
當年，他把事情鬧大後，由鄉里出面進行調停。
最後，腰子山從地界歸屬劃分，王莊和趙家莊各佔一半。
王莊那一邊還是由礦霸王德彪經營，而趙家莊這一邊就不同了。
趙家莊窮，也沒個像樣的人才，根本就搞不來這種開礦的事情。
後來村裡的癩子趙四不知道怎麼就從城裡帶回來一個叫做趙國棟的人，據說是他的表哥。
可是村裡人沒有人認識他，應該是沒在村裡生活過。
趙國棟為人體面看樣子是個萬元戶，回村後就開始四處走動攀親戚。
沒多久他就得到了一批擁護者，然後就是他要承包那一半腰子山的事情了。
這些在趙澤聽來也沒什麼，最多就是有點惋惜。
村裡人要是聯合起來搞，那麼他們村肯定能富起來。
這時趙海說：“人家也不算佔村裡便宜，一年給2000塊呢，咱們村兒的人不也可以優先上山嗎？對了，他不是承諾要給小澤2成的乾股嗎？”
聞言，趙澤不由豎起了耳朵。
這個消息他前世可沒聽說過。
畢竟他在出院後就直接從縣城坐車去了京城打工，那是老村長給他介紹的。
趙海還要繼續說卻是被老村長打斷。
“這碎嘴子，能有啥出息。這事兒以後再說，小澤剛出來不累啊？你們不要煩他，讓他休息休息。”
顯然這裡面有什麼事情，否則老村長也不可能這麼說。
回想當年村裡出錢給他把腿治好後，老村長就讓他什麼都不要問，立刻安排他去京城打工。
當時趙澤還有些疑惑。
不過他在村裡已經沒了直系親屬，又想著能去京城見世面也就沒多想去了。
等到他賺了點錢再回趙家莊時，老村長已經去世，趙家莊更是物是人非。
而他又差點被王德彪的人給要了命，從此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也不太瞭解這裡面的門道。
老村長髮話，他也就沉默了下來，只要人在事情總能搞清楚。
就在趙澤被顛的感覺腰都要散架的時候，終於看到村口。
一時間鞭炮齊鳴、鑼鼓喧天，滿坑滿谷的村民們夾道相迎。
在這個年代，這絕對是至高無上的宗族榮譽，是無數人一輩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趙澤站在村口如同木雕，眼看溼潤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在三蹦子上沒什麼精神的老村長精神抖擻的走向村口開始主持儀式。
繁瑣的儀式開始，趙澤在全村人的歡呼聲中腦子一片空白，除了傻笑啥也不會了。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那都是曾經養育過他的村民們。
他如同一個木偶一般被眾人擺佈進行著一項項流程，但他心裡卻是暖暖的。
儀式到了最後，老村長抱出來一個罐子，看樣子沉甸甸的。
老村長將罐子打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居然是滿滿一罐子銀元。
“小澤呀，這是咱村兒給你準備的，一共是100塊銀元。”
100塊銀元！
趙澤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這個年代銀元在村裡就是傳家寶，雖然家家戶戶都有，但也沒有人拿出去賣，除非萬不得已。
他沒有去考慮這些東西值多少錢，滿腦子都是感動。
這些年值了。
當初他為了報答全村的養育之恩，拿生死籤去拼命。
他從來沒有後悔過，現在更是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趙澤撇了撇頭擦掉了眼角不爭氣的淚水。
突然，他眼角餘光掃到了一個人。
只見趙四和一夥村裡的閒漢站在人群后邊，眼神有些陰鬱。
這傢伙？
腦子裡瞬間回想起趙海和趙軍的話，他不由覺得有必要趙老村長好好問問。
儀式結束就是全村開席，不醉不歸了。
重獲新生的趙澤將一切猜測和煩惱都拋在腦海，酒到杯乾。
不知道什麼時候，等他迷迷糊糊揉著發疼的腦殼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看著被打掃乾淨的老宅，他的心裡暖洋洋的。
緩緩坐起，他看著身邊那一罐子銀元依舊滿滿當當，不由笑了起來。
“這可是一百塊現大洋啊，現在拿出去賣能有多少錢呢？”
摸著下巴想了想，他快速翻動腦海中的記憶。
他依稀記得現在一塊普通的袁大頭大概也就20塊錢左右。
這一罐子銀元應該可以賣到2000塊。
在1989年，2000塊絕對可以算得上是一筆鉅款了。
不過，他現在好像還有10萬塊沒領呢。
這個年份，萬元戶雖然已經不用帶大紅花遊街了，但也絕對是無數人羨慕的對象。
10萬塊足夠他過的體體面面，還能去承包礦山什麼的。
趙澤腦子裡盤算著，滿腦子都是自己飛黃騰達的景象。
有了這10萬塊，他還要哪個勞什子“賤買”平臺幹什麼，完全就是浪費生命。
眼看著獎勵就要過期，他連忙在心中默唸。
“小賤，小賤，提取獎勵現金。”
不知在哪兒的“賤買”平臺沒有任何反應，不過他的懷裡卻是多了一捆紅刷刷的大票子。
看著手裡拿一捆整整齊齊打包的百元大鈔，趙澤興奮的手舞足蹈。
“我發財了，發財了，我不知道怎麼去花……花不完根本花不完呀！”
“老子要開礦，老子要買小吉普，老子要……”
“我靠，紅的？2015年？我尼瑪……”
興奮的滿屋子亂竄的趙澤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鬼哭狼嚎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拆了封條抽出一張百元大鈔反覆端詳，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錢絕對是真錢，是真的不能再真的錢。
可是年份不對，放在現在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假鈔。
在1989年去花2015版的鈔票，這不是老壽星喝砒霜嫌命長嗎？
看著散落了一地的鈔票，趙澤再無半點興奮。
此刻他只想高歌一曲涼涼送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