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周博遠，你，你竟然敢和我離婚！”林希微大吼著衝著我撲了過來。
樂樂也跟著跑了出來想打我。
這次，我再也不慣著她們，一腳一個，踹翻在地。
樂樂畢竟是小孩子，立馬哇哇大哭起來。
妻子把樂樂抱在懷裡低聲哭泣著。
我看了一眼躲在門後的周博明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第二天，我出門招呼村子裡的族親來參加奶奶的葬禮，卻發現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直到我走到村口才看見公告板上貼著“周博遠 私生子”六個鮮紅的大字。
眾人看到我走來，紛紛朝我投來了異樣的眼光，最德高望重的四叔公更是看著我連連搖頭嘆氣。
“真是家族不幸啊，我們周家的上百年的清譽，毀了。”
“是啊是啊，可憐她三姑奶，人死了都不能入土為安，遇上這種腌臢事。”
“還不是她自己作孽，這種私生子就該杵到尿桶裡淹死。”
“聽說她還把壽衣店留給了這個私生子，私生子做的壽衣我可不敢穿，到了下面可是會被鬼差扒光的，我可丟不起這人。”
最後，還是四叔公跺了跺龍頭柺杖，“大家靜一靜，出了這種事，大家心裡都難受，目前唯一的做法就是將周博遠逐出本族，由周博明繼承所有遺產。”
四叔公說完就站在一旁不再言語，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咒罵，“怪不得老子今年老是輸錢，原來是族裡的風水被這個小雜種給壞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腦袋就被一個石頭結結實實的砸中。
我晃了晃腦袋，鮮血一滴一滴地砸在腳邊的青石板上。
周圍的人看我見紅之後，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
三叔的解放鞋踹在我的腰眼上，我踉蹌了幾步，搖搖欲墜。下一秒，更多的鞋底朝著我踹來。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肋骨一根根的斷裂，但是我已經被打倒了，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抱住腦袋，以防被他們打死。
但是，李寡婦的高跟鞋卻專門往我手指上碾，“騷婆娘生的小雜種。”
我看著她扭曲變形的臉，想起她丈夫去年在工地上摔死時，還是奶奶熬夜給她免費縫的壽衣。
她當時一張臉笑出了花，“還三姑奶有福氣，有博遠這個好孫子，在城裡有大出息。”
可如今，就因為一張毫無證據的大字報，我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小雜種”。
都讓開！周博明醉醺醺地拎著鐵鍬擠進來，鍬頭還沾著塘泥，老子給他換個臉！
雖然我已經儘量躲閃，但是沾滿砂礫的鐵鍬還是狠狠地砸在我的下頜上，半顆牙齒直接被砸飛出去。
小孩子們也拿著石頭朝我砸來，在鮮血模糊雙眼的瞬間，我看到站在外圍的妻子林希微正在教兒子樂樂用我送他的奧特曼書包裝石塊，林希微蹲在旁邊給他調整投擲姿勢，“腰要再低些，像爸爸教你打水漂那樣。”
下一秒，一塊半個拳頭大的青磚就砸到了我的太陽穴，我抽搐著吐出半顆斷牙。
血水模糊的視野裡，樂樂興奮地蹦跳著拍手，“媽媽我打中了！壞爸爸流血的樣子好像西瓜爆汁哦！”
在我徹底昏過去的時候，我看到周博明拎著大糞桶朝我潑來。
我認命般的閉上眼睛，但是卻有一個瘦弱的身影眼含熱淚朝我撲來，她用盡全力將我護在懷裡。
我認識她，林寡婦，我開始上學的那年她還給了我一個書包，但是最後被周博明搶走了。奶奶知道後什麼都沒說，只是讓我和林寡婦少來往。
難道，她就是我的親生母親嗎？
“兒子，是媽對不起你，但是你奶奶的壽衣店，一定不能落在周博明手裡。”
她細弱的聲音還在我的耳邊傳來，但是我只能一臉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她是我媽？
奶奶一直告訴我，我媽在生我之後就難產死了，我爸在外務工時也意外身亡，所以我一直在奶奶的照顧下長大。
“快，和人亂搞的x貨出來了！”
“抓住她，浸豬籠，沉塘！”
眾人的拳腳又落在了林寡婦，不，我媽身上。
她瘦弱的身材壓根抵不住常年務農的大漢們的拉扯，很快她就被眾人用麻繩綁住，扔進了池塘。
這是周博明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壽衣店的轉讓同意書，他呲著大黃牙蹲在我身邊。
“想讓你那x貨媽活著，就簽了這份轉讓同意書，不然，哼哼，我讓你倆都活著走不出這裡。”
我咬緊牙關緊緊盯著他，遠處傳來媽媽的撕心裂肺的叫喊，“不能籤。”
“你要是簽了，我還可以考慮不和你離婚，讓樂樂喊你聲爸爸。咱們還是一家人。”林希微趾高氣昂地俯視著我。
我看著她，“我早就不想和你這種爛貨當一家人了。”
林希微還想說什麼，被周博明制止了，我看著已經被池塘淹沒的母親，低聲道，“奶奶，對不起。”
“這就對了。”周博明扯過我的手指狠狠按在我的傷口上，把沾滿血的指紋印在了潔白的A4紙上。
“奶奶，請原諒孫兒不孝，但是我一定會拿回您給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