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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墨找不到我。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喧鬧的街市。
與他的過往不斷湧入腦海。
那日在蠻荒之地,上古六翼玄蛇追殺我。
我靈力耗盡時,他從雲端降臨,一道黑色劍氣將巨蛇攔腰斬斷。
他白衣染血,眼中卻盛滿柔情。
“小傻子,怎麼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來?”
後來,我輕信旁人,差點被迷香蠱惑送給翠煙峰那個採陰補陽的老魔頭。
他及時趕到,一掌廢了那人修為,連神魂都打散大半。
他拭去我額頭的冷汗,眼中滿是心疼:“以後不許再這麼傻,知道嗎?”
那時,我信了。
全心全意地信了。
我們在幽冥洞窟前結為道侶,他帶我看了火焰精靈起舞的幽冥鬼火河流,囚禁萬年邪魔的玄冰之獄,晝夜顛倒的迷魂夢境……
全是雲霄宗的師兄、師姐永遠見不到的瑰麗與詭秘。
他曾在我耳畔低語:“我愛你的雙眸。羽櫻,那裡有純淨的嚮往與熱愛。”
但這一切都是他的算計!
心口的刺痛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我幾乎站立不穩。
丹田內的靈力開始不受控制地潰散,經脈如同被烈火灼燒。
浴情心法。
以情為引,情深則進,情斷則退。
愛意越濃,修為增長越快。
一旦情滅,便是萬劫不復的反噬。
經脈寸斷,靈力逆行,痛不欲生。
這便是代價。
我死死扶住牆壁,冷汗瞬間浸溼衣衫。
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痛。
我咬破舌尖,壓制內息的紊亂。
腥甜的血液流入喉嚨,都無法掩蓋心靈的苦澀。
恰在此時,源川的傳音符亮起。
符籙中傳來他難掩疲憊與思念的聲音。
“羽櫻,師傅師孃都很想你。兩年了,你的生辰宴,宗門都為你備著。”他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今年……能回來嗎?”
我眼中積蓄的淚水終於決堤:“師兄,我回!我這就回!”
源川如釋重負地輕嘆,隨即急切追問:“你是不是哭了?可是遇上了麻煩?”
“無事,只是歷練有些疲憊。”
我匆匆掐斷了傳音,生怕再聯繫多一會就被聽出我的異常。
若讓源川知道我被魔修擺佈至此,他必會不顧一切殺入魔宮。
我終究是回了黎墨為我準備的居所。
推開那扇雕刻鴛鴦的紅木門,看到殿內的一切,都烙印著他的痕跡。
如今,每一件物品都在無聲地嘲笑我的愚昧。
心口的疼痛再次加劇,怒火混雜著劇痛,在我胸腔炸開。
我拔出佩劍,靈力激盪,劍身泛起寒光。
“砰!”
桌椅、紗幔、擺設……
所有沾染他氣息的東西,在我的劍氣下盡數化為齏粉。
“羽櫻?”黎墨快步上前,從身後溫柔地摟住我,“怎麼發這麼大脾氣?”
他的體溫透過衣衫傳來,讓我感到一陣惡寒。
我強壓下翻湧的情緒,慢慢轉過身:
“師兄傳訊,爹孃掛念,命我即刻回宗。”
黎墨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他以為我還是在鬧脾氣,厭惡宗門的束縛。
如同以往,他鬆開懷抱,溫柔安撫:
“也好,你多年未回,是該回去看看。”
他又意味深長地說:
“你的生辰慶典,我已為你備好驚喜。”
“屆時,我會親自去雲霄劍宗,為你撐腰。”
我要阻止他的陰謀。
我佯裝擔心:“仙魔有別,你去了,師兄那邊……”
“無妨,為了你,沒什麼是我不敢做的。”
他輕描淡寫,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我突然意識到,他的計劃遠比我想象的更為周密。
次日,趁著黎墨外出議事,我匆匆收拾行裝,取走隨身法器,踏上回雲霄劍宗的路。
靈舟劃破雲層,我獨自站在船頭。
突然,一道凌厲的黑色劍氣從雲層下方襲來,直取靈舟核心。
我正想反擊,但功法的反噬讓我氣海一滯,靈力無法凝聚。
護身法器在黑色劍氣下瞬間碎裂。
我被震飛出去。
血腥味湧上喉頭,意識開始模糊。
昏厥前,我聽到一段對話。
“少夫人,這賤女人您想怎麼處理?”
“把她帶回去,我要讓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