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秀頭上有個大皰,露在外面的手也有擦傷,衛瀾昱給她的傷藥,她隨手扔到了一邊。她有的是好藥,用不著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施捨。
晚間下起了雨,前面吵吵嚷嚷,喝酒行令聲很大,一點也沒影響淮秀睡覺。她對身邊的張嬤嬤說:“嬤嬤,關緊門窗,誰也不許出去,對鄭嬤嬤說,就是陳少安過來,也說我不舒服,不想見人。”
陳少安帶著馮子璋、衛瀾昱、曾援、謝君文幾人,玩得不亦樂乎。
馮子璋是趙少安的妻弟,京城兵馬司總指揮史馮禹的次子。曾援、謝君文是他的同窗好友,都在朝中任職。衛瀾昱是鎮國將軍衛漢雲的長子,和馮子璋相好,和陳少安關係也還不錯。
馮子璋給衛瀾昱敬酒:“瀾昱,你從邊關回來,現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以後還得多多關照咱們兄弟幾個。”
衛瀾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好說,好說。”
曾援笑道:“今天陳兄也還不錯,雖不是武將,那隻白狐可不好抓,一箭就中,很了不起。”
陳少安連連擺手:“哪裡,哪裡,純屬班門弄斧,讓各位見笑了。”
酒足飯飽,眾人被自己的跟班帶到陳家早已準備好的房間。只有陳少安出得門去,看著黑漆漆的後院。後院安靜得彷彿沒有住人一樣。他幾不可聞地露出一個苦笑:“那上竄下跳的小丫頭不知道是否安好?”
陳淮秀是陳家人的眼中釘,唯有陳少安覺得她是個有本事:“淮秀若是男子,能上朝堂,肯定能將這朝中攪得天翻地覆。”
冬雨纏綿,沒有停歇的意思。
陳少安帶著馮子璋他們幾個只得住下,在這莊中,下棋賭酒,玩得不亦樂乎。
而通往後院的門一直沒有開過。
陳少安著人找來方清:“方叔,淮秀可好?”
方清本份:“小姐從沒出過院門,一日三餐從側門送入,小的不知道小姐情況。”
陳少安冷笑道:“你這管事之位,是她幫你謀的吧?我可是出了力的。你騙別人還行,能騙得了我?”
方清低下了頭,躬身道:“爺,奴才真的不知小姐院中情形,不若讓我屋裡人來回少爺。”
陳少安站了起來,方清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陳少安緩緩地說:“方叔,你管農莊以來,這莊子裡送的東西、產的糧米聽說一季就足夠府中一年所用,比譚叔在時強上許多。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功勞吧?”
方清頭上冒汗:“當然,都是這莊中佃戶給力。”
陳少安冷笑:“去和三小姐說,我來莊中許久,都不見她來見我,我生氣了。”
中午臨近擺飯時間,陳少安和衛瀾昱他們正在飯廳笑著等著上菜。
外間看守淮秀的鄭嬤嬤來求見陳少安:“少爺,三小姐求見。”
陳少安端坐,輕笑道:“嬤嬤一向可好?三妹在哪?”
鄭嬤嬤陪笑道:“勞主子掛念,老婆子一切皆安。三小姐在後院廊前等著主子。”
陳少安起身朝門外走去。
衛瀾昱他們都坐定不動,他們都聽說過這陳家三小姐惡女的名聲,對陳家三小姐既好奇又不屑。
陳三小姐入京不到半年,將陳家主母馮氏欺壓婆母,弄死姨娘,霸佔婆母和庶女家產,想謀殺庶女殺她奪財之事傳得滿京城皆知。
馮氏幾十年樹立起的好名聲,一夕全毀,對陳淮秀殺不得,留不得,只得將她趕到這農莊上,眼不見心不煩。
陳少安看著這個小小的丫頭步步緊逼,將家中一手遮天的母親趕得退無可退,不禁從心底裡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