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雲望向院子裡的那棵枯枝，“就是那棵嗎？”
“是了，海棠春來開花，秋來結果，即便到了冬天枝葉敗落果子卻也不會掉落。”秦嬤嬤望著那海棠樹有些落寂般的開口。
京城現下里正是十一月飛雪的季節，那海棠樹上果然掛著許多紅色的果實，祝雲熙沒有見過海棠果，也沒見過海棠花開的樣子。
她伸手，輕輕撫摸著樹幹。
“秦嬤嬤，能先帶我去拜見母親嗎？”祝雲熙轉身，肩上的飄雪落下。
祠堂裡，明婉希的牌位被供奉在桌案上，祝雲熙跪在正中央，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母親，女兒不孝，沒能在您身旁盡孝，如今才來拜見，還希望母親不要怪罪。”
雲熙，我替你拜見你的母親了。
秦嬤嬤將祝雲熙扶了起來，“夫人泉下有知，也不會怪罪小姐的，只是可惜夫人沒能親眼看見小姐長大成人的樣子。”
回到房間後，祝雲熙脫下了大氅，婢女為她奉上一壺熱茶。
秦嬤嬤介紹著，“小姐，這是青竹，以後就跟在小姐身邊伺候了。”
那是一個長相秀氣的婢女。
“奴婢青竹，見過小姐。”
祝雲熙喝了一口茶，“青竹，倒是個好名字。”她放下茶杯看向秦嬤嬤。
“秦嬤嬤，您是伺候我母親的嬤嬤？”
秦嬤嬤雙手交疊至額前，行了一個大禮，“是，老奴自小便是伺候夫人的，是隨夫人自長安來的京城。”
“明家祖輩上世代從商，雖不似祝家是名門望族，卻也是大族，夫人更是府中嫡長女。”
祝雲熙站起身，將凳子搬了出來，“嬤嬤坐。”
“老奴不敢當，老奴站著就好，不勞煩小姐。”
祝雲熙卻沒說什麼，只是將人強制按下，逼的她坐到了凳子上，“我自鄉下長大，沒什麼規矩，您也算我的長輩，絕對沒有叫長輩站著說話的道理，”
“況且我初入府中，有許多事都還不明白，還要勞請嬤嬤說與我聽，嬤嬤若是不從，那我也站著好了。”
祝雲熙說著便要站起來聽，嚇得秦嬤嬤趕忙將人扶著坐下，自己卻也只敢虛虛的挨著一點凳子。
“老奴如今來來服侍小姐，小姐有什麼不懂的直接問就是了。”
青竹站在祝雲熙的身後，時不時為祝雲熙添置茶水。
“嬤嬤，我母親是個怎麼樣的人啊？”
秦嬤嬤沒想到祝雲熙開口會先問這個，她有些恍惚。
“夫人她是個良善之人，夫人從前還是小姐時便是生性活潑，時常跟著老爺出門經商，還經常救濟百姓，對我們這些下人也是極好的，從來不打罵苛責下人，”
“後來嫁到祝家成了夫人，管起家來也是井井有條，常施善舉，府中的下人們都很尊敬她，老爺與夫人恩愛非常，日子也是和和睦睦，堪稱一段佳話。”
祝雲熙靜靜的聽著，聽得十分認真，她從前聽爹爹講醫書時都沒有這樣認真。
“那，母親是如何離世的？”
秦嬤嬤略帶悲傷的說著，“自從小姐被擄走之後，夫人每日以淚洗面，睡夢中都在喚著小姐的名字，後來遍尋無果，漸漸地夫人便魔怔了，整日里抱著布偶唱歌，”
“一日中只有兩三個時辰是清醒的，其餘時間裡都在唱歌，一直到七年前一場大病來勢洶洶，夫人沒能熬過去，就離世了…”
祝雲熙低頭斂去了眼底的神色，沒有再說話。
秦嬤嬤見狀立馬起身安慰，“小姐也別太自責，夫人那是因為過度思念小姐，一時無法接受才讓身子落下了病根，要是夫人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小姐你這樣自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