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路邊兩側路燈依次亮起。
車子平穩地在夜色中穿行。
於可心一隻手握緊手中的奶茶杯，另外一隻手還拿著裝糖葫蘆的紙袋，只覺得吃也不是，扔也不是。
賀景川單手握著方向盤，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烏黑的長髮紮成馬尾辮，皮膚白白的，水靈靈的眼睛垂著，似是有些緊張，睫毛輕輕顫動，圓潤的小鼻子，嘴唇跟花瓣似的，沒有一處不好看的。
他嘴角噙著笑意問道；
“你喜歡吃這些？”
於可心乾笑兩聲，輕聲道；
“也不是，我們工作那裡比較偏僻，平時沒有什麼好吃的，好不容易進城一趟，看到想吃的就買了！”
賀景川臉上笑意加深了幾分。
“也是，大槐鄉離城區有些遠了，對於你們小姑娘來說，肯定覺得不方便。朵朵也抱怨過好多次了，只是，這些年遴選和調動越來越難，只能先這樣了！”
於可心認同地點點頭。
“是啊，朵朵還好，家裡有人脈有關係，還有希望。我嘛，剛考上，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先幹著，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於可心抬頭看看賀景川，好奇問道；
“景川哥，你也是公務員嗎？”
賀景川有些意外地看向於可心。
他以為，現在的小姑娘都是人精，應該早就把他的底細給摸清楚了，沒想到，這丫頭連自己的單位和職位都不知道 。
見於可心一臉單純，賀景川輕笑一聲，說道；
“是啊，我是財政局的。”
於可心聞言點點頭，開心地說道；
“這樣啊！那挺好的，前途無量！”
賀景川好笑地看著她。
“你怎麼就知道我前途無量？”
於可心笑道；
“我隨口說的。”
“吃飯了嗎？”
“還、還沒……”
“那一起去吃點兒？”
於可心有些猶豫。
“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朋友之間一起吃個飯不是挺正常的事嗎？別推辭了，陪我吃一口！”
賀景川根本不給於可心拒絕的機會，語氣不容置疑。
於可心面皮薄，社會經驗也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車子開到一處農家院停下，門口的人看到車牌號，趕緊通知老闆。
賀景川剛停好車，老闆就賠著笑臉出來，熱情道；
“賀局，您來啦，正好，今天有新鮮的土雞和剛釣上來的魚，快進來坐！”
賀景川臉上淡淡的。
“不用忙活了，周老闆，我帶妹子來隨便吃點，撿拿手的菜上就行！”
周老闆不住點頭，殷勤地賠著笑臉道；
“這小姑娘長得真俊！快請進！”
於可心一臉懵地跟著賀景川往裡走。
農家院外表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裡面裝修的卻格外精緻。
周老闆將賀景川和於可心領到一個包廂，吩咐服務員上茶，本想再奉承幾句，見賀景川只顧和於可心說話，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連忙識趣地找個藉口出來了。
於可心尷尬地坐著。
從聽到老闆叫賀景川‘賀局’開始，她的腦子就開始轉不過來彎了。
她是農村出身，為人處事方面還有很大不足，她也知道自己的短板，日常除了正常工作以外，儘量少說話，多做事。
她又不比蔣朵朵，人家從小耳濡目染，該怎麼和領導說話，怎麼和同事相處，簡直甩於可心八百條街，這也是於可心願意主動向蔣朵朵示好的原因。
三人行，必有我師嘛！
可是現在……
於可心偷偷看了眼賀景川，他坐得端端正正，臉上掛著笑，看起來很溫和的樣子，但還是能看出來和其它人氣質不同。
只是他看起來太年輕了！
在於可心的認知裡，能升上正處級的領導，基本上都三十五歲以上了，可賀景川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她以為，賀景川頂多是個科員，沒想到，人家竟然是正處級！
賀景川敏銳地感覺到小姑娘更加緊張了，他只能儘量將姿態放得更低，省得嚇到她。
“來，喝點水！”
於可心手忙腳亂地站起來去奪茶壺。
“賀局，讓我來！”
賀景川怕燙到她，只得將茶壺放下，看她小心翼翼地為自己倒了杯茶。
“怎麼不叫我景川哥了？”
於可心白淨的臉上飛上兩團紅雲，低聲道；
“不好意思賀局，是我不懂事，您別見怪！”
賀景川清清嗓子，說道；
“不用，我又不是你的直屬上級，管不到你頭上，還像從前一樣相處就好！”
於可心苦著臉道；
“賀局，您別和我一般見識，我農村出身，家裡也沒有從政的，人情世故方面，我還差得遠！”
賀景川見她小臉皺起，更顯生動，不由得更加喜歡，笑吟吟地說道；
“沒事，大家都是普通人，正常相處就行！你還叫我景川哥，我叫你可心怎麼樣？”
於可心猶豫片刻，表情複雜地應下。
“那好吧！”
算了，愛叫什麼叫什麼吧，反正大家又不在一個體系，應該……沒問題的吧！
賀景川拿過放在桌上的糖葫蘆，問道；
“你還吃嗎？”
於可心趕緊擺擺手。
賀景川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口，點評道；
“還不錯，不過我印象裡糖葫蘆都是圓的，這種扁的倒不常見！”
於可心乾笑道；
“扁的沒籽，芝麻也多，比圓的好吃！”
賀景川點頭道；
“這倒確實是，還是你們小姑娘更懂生活！”
於可心不好意思笑笑。
賀景川問道；
“對了可心，你多大了？我看著你比朵朵還小！”
“景川哥，我都二十三了，也不小了！”
賀景川笑道；
“你不說我還以為你剛畢業呢，”
於可心大著膽子問道；
“景川哥，你多大了？”
賀景川溫聲反問道；
“你看我多大？”
於可心小心翼翼地說道；
“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不過男人的年紀，我也猜不準！”
賀景川笑得更加溫柔，耐心回道；
“唔，你猜得差不多，我三十了，比你大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