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一愣,“什麼院子幽靜,什麼多忙活些。”
她理所當然地道,“將這些奴婢們發賣了之後我自然要重新選一批老實的放我身邊伺候。”
沈瑜故作為難道,“怕是不妥。”
江氏不滿,“有何不妥。”
月容上前一步說道,“夫人應該知道,發賣出去的奴婢和重新選進來的奴婢價格是不同的,尤其是這十幾個奴婢,都是犯了‘重’罪發賣出去的,那價格自然自然也會大打折扣。”
沈瑜接著說道,“如今府內是正缺銀子的時候,夫人您不也是因為銀子才被迫搬家的嗎?”
江氏聽到這就生氣,她甚至懷疑沈瑜在暗戳戳提醒她儘快搬走。
她啞口,裝作大度道,“那便騙人牙子他們沒犯錯,說我用不慣,要將人的換了。”
“夫人真是好胸襟、好氣魄,他們犯了這麼大的錯,夫人都能原諒她們,可惜她們被人牙子清清白白地帶走了之後,說不準還能重新尋個富貴人家,過清閒日子。”
江氏一邊覺得沈瑜說的有道理,一邊又覺得沈瑜在內涵自己。
可惜,她那個蠢笨的腦子,怎麼都沒法將這兩件事完全混合到一起。
“犯了這麼大的錯,怎麼還能從中得到好處?”江氏憤憤不平道。
嬤嬤在一旁小聲提醒,“夫人,將他們發賣了出去,還不如留在自己身邊,夫人想怎麼出氣都可以,還不是任由夫人打罵。”
“嬤嬤可別出了餿主意,夫人厭倦了這群婢女,將他們留在夫人身邊,只會惹夫人生氣,這樣吧,我將他們安排到別處,重新換一批人來服侍夫人。”
沈瑜語氣中的警告嬤嬤哪裡聽不出,
她如今在府中的悍婦形象根深蒂固,再加上又是掌了家的,想到不久前她的好姐妹張嬤嬤的血淚教訓,
嬤嬤身體瑟縮了一下,嚇得不敢說話了。
沒了嬤嬤的從旁提醒,江氏沒了主意,“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他們。”
跪在地上的婢女們頓時心中鬆了一口氣。
沈瑜揮了揮手,示意月容將婢女們帶走。
院裡瞬間又恢復了安靜。
江氏搖著手中的扇子,陰陽怪氣地說道,“你才掌家幾日,這府裡的消息倒是靈通的很,我處置幾個婢女都傳到你耳朵裡了。”
江氏從沒想過是自己的問題。
她掌家多年,除了貼身的嬤嬤之外,這府裡竟然沒有幾個衷心的,全靠她這些年的尖酸刻薄,苛待下人,動輒打罵。
江氏沒了掌家權,最開心的竟然是府裡的這些下人們。
沈瑜沒理,道,“只是過來關心一下夫人,是否需要幫忙?”
“什麼需要幫忙?”
“搬東西,挪屋。”
“……”江氏咬著後槽牙道,“你還真是半點時間都不願意等啊。”
“我也是為了蕭琛著想,夫人拖的,衙門裡的蕭琛拖不得。”
院裡的氛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緊張,
劍拔弩張之際——
“姐姐,我不過是想謝謝你,你何必躲我躲得這麼厲害,連見我一面都不肯。”
柔柔弱弱的女聲漸近。
沈憐帶著些喘,約莫是著急忙慌地跑過來的。
她在沈瑜的院子外面等了一個上午也沒見到人,後面聽說沈瑜早就出了院子,來了江氏的院子,這讓她怎麼能不著急,急匆匆便趕過來了。
到底是等太久了,心情焦慮,直到看見江氏,沈憐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江氏語氣不好地問道,“謝什麼?”
沈憐,“沒、沒什麼……”
沈瑜卻道,“我早就讓月容和你說過了,點墨軒沒人修繕,二弟沒地方住,我作為管家人,自然是要為二弟考慮,所以這不就來夫人院裡了,二妹妹了你也別急,夫人搬家到底也不是一下子的事情,容她兩日時間,到時候你再搬過來。”
沈瑜這一番話,和拱火沒什麼區別。
江氏聽的眼裡冒火,一臉憤怒地望著沈憐,“我倒是忘了你了,小賤人,如今倒是為蕭珩考慮,和蕭珩夫妻情深起來了……”
沈憐眼裡立刻就蓄了淚水,“夫人你別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
沈瑜又繼續說道,“難為二妹妹在我院子外面等了一個上午,我實在是不想讓府裡的人覺得,我是因為你,在給二弟徇私,二妹妹,你會懂我的吧?”
沈憐是解釋也不行,不解釋也不行,沒一會就哭了滿臉。
可惜這種對蕭琛來說,次次都不膩的招式,在江氏和沈瑜面前,什麼作用也起不上。
“夫人,你也別怪二妹妹,二妹妹雖是庶出,但從前在相府過的也全是富貴日子,這段時間怕是委屈她了,既然她都已經過來催促了,那就麻煩夫人您儘快搬出去。”
“你們一唱一和的,是生怕我說話不算話啊!”江氏哪裡受得了這種侮辱,“好你個沈憐,好你個沈瑜,我要你們催,你們放心,我明天就搬完,不妨礙你們的舒坦日子!”
……
江氏的太陽是徹底曬不了了,嬤嬤瞧著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下人,嘆了口氣,“夫人,你何必與他們置氣,這院子您都住了這麼多年了,真的要拱手讓給二公子嗎?”
江氏眼神惡毒,“如今琛兒還在牢裡,我能有什麼法子,只能暫且退一步,等琛兒出來了,看我怎麼收拾瀋家兩個小賤人。”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大少夫人性格變了許多,她不會食言吧。”
江氏立刻否認道,“她那麼愛琛兒,怎麼可能真的不管不顧,不過是因為看到琛兒和沈憐勾搭在了一塊,心生不滿,想出口惡氣罷了。”
嬤嬤長舒了一口氣。
也是,相府的嫡千金,蕭琛原本是攀不上的。
若非兩人情投意合,沈瑜以真心相許,博得了宰相的同意,這門婚事原本不會這麼順利。
要是沈瑜知道侯府的人這麼想,真是要吐血。
沈瑜從前不懂情愛,蕭琛相貌不差,追求了她一年多,各方面體貼周到,
沈瑜以為遇到了良人,方才願意試一試。
沒曾想,這一試就是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