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徹底病倒了，病得很重。
江氏原本就慌得六神無主，這下連主心骨都沒了，跪在老夫人房裡的佛像前止不住地磕頭。
沈瑜和沈憐都不受江氏待見，被關在了房門外。
沈憐額頭上的傷已經簡單處理過了，包著白色的紗布。
朝屋裡頭張望的同時，還一直拿眼神瞥著沈瑜。
見沈瑜一直沒反應，她終於忍不住了，“姐姐，你最近幾日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沈瑜只掀了掀眼簾。
沈憐眸光動了動，語氣變得有些奇怪，“姐姐，你怎麼突然變了許多？”
沈瑜這才抬眸，“你是覺得，你和我夫君上床了，我還應該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和你一如既往地做好姐妹，沈憐，你不覺得噁心嗎？”
“什麼上床？姐姐，你怎麼能說出這麼粗俗的話！”沈憐道，“你一定是病了，我讓府裡的大夫來給你瞧瞧。”
沈瑜嗤了一聲，“讓大夫來給你看看腦子吧？沈憐，你什麼時候勾搭上蕭琛的，真這麼喜歡他，你和我母親說，嫁給蕭琛的不一定是我。”
“……”沈憐揪著手指，“蕭琛是定北侯府嫡長子，我只是庶女，我配不上他的。”
“區區一個定北侯府？沈憐，你吃錯藥了吧。”
沈憐算計了她一輩子，看上去挺聰明的，怎麼這個時候腦子這麼不清醒。
如今的定北侯府，空有爵位，想娶高門貴女幾乎是痴心妄想，沈憐就算是個庶女，可依著她父親的位置，配蕭琛也綽綽有餘。
兩人早就勾搭在一塊了，不願意娶沈憐的，怕是從頭到尾都是蕭琛！
“所以，你就打了蕭珩的主意？蕭琛是侯府嫡子，蕭珩難道就不是了。”
真論起來，蕭珩還是原配之子，比蕭琛身份更加高貴。
說來說去，還是沒媽的孩子最可憐，府裡誰都能踩一腳。
想起少年張揚的眉眼，出色的輪廓，沈瑜不覺有點心疼。
那般肆意出色的少年郎，就因為生錯了地方，才這般憋屈。
沈瑜指尖不自覺動了動，隱隱約約的，不知動了什麼旁的心思。
沈憐沒接話，“姐姐，你能不能救救琛郎。”
沈瑜瞥了她一眼，沈憐心腸歹毒，看上去貌似對蕭琛竟然是真心的，“欠了點銀子，侯府還了就是了。”
“琛郎欠的銀子太多了，若還了，定北侯府就完了，姐姐，我剛嫁進來，還不想守寡。”
沈瑜聽的拳頭就硬了。
沈憐不想守寡，就可著別人的夫君薅是吧。
“那你還。”
沈憐一顫，“我哪來的銀子？”
沈瑜，“那我哪來的銀子？”
“相府有，”沈憐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再不濟，你還有嫁妝，姐姐出嫁前，母親給你陪了不少嫁妝，將姐姐你的嫁妝賠進去，一定可以解燃眉之急。”
沈瑜眉心跳了跳。
不同的場景，同樣的話。
侯府還真是把她當冤大頭，提款機啊。
“你不是愛蕭琛嗎？怎麼不將自己的嫁妝填進去。”
沈憐結巴了一瞬，“……如今我是琛郎名義上的弟妹，我將嫁妝給琛郎還債，外頭會說三道四的。”
“上趕著和蕭琛上床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沈瑜道，“你還在乎什麼名聲，眼下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你和蕭琛有染，走出門說不定都會扔片菜葉子的程度。”
沈憐臉色白的過分，“姐姐，你說話好生過分。”
“做都做了，還怕人說。”
沈憐嚥下了這口氣，“就算是吧，姐姐，你能不能救救琛郎？”
沈瑜斜了沈憐一眼，“老夫人這會還沒醒過來，你進去和夫人說，你願意填了這個窟窿，整個定北侯府都會對你感恩戴德，說不定夫人還會做主，讓蕭珩休了你，給蕭琛做個側室。”
“我不想做側室！”沈憐脫口而出。
也是，沈瑜明白，她哪裡想做側室，分明是想做蕭琛的正室，往後的定北侯夫人。
沈憐約莫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又恢復成了以往的惺惺作態：“姐姐，我是真的很愛琛郎……”
沈瑜聽不下去了，
沈憐可真是個不要臉的，偏偏又像個狗皮膏藥似的，非要與她說些令人作嘔的話。
沈瑜正愁不知如何甩掉，目光飄忽間，忽然定格了下來。
藏青色的衣襬，在跳動下晃得劇烈。
沈瑜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一個信封從沈憐跟前飄過，將沈憐嚇了一大跳，回過頭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有個人已經走到了她身後。
沈憐的面色有一瞬間的慌亂，短暫的遲疑後，她竟然恭敬又做作地認真給蕭珩行了個禮，“夫君。”
一聽完，蕭珩就嫌棄地皺了皺眉，提醒道，“我不是你夫君。”
“我們已經成婚，你自然是我夫君。”
“夫妻還需要洞房花燭呢，你和我洞房花燭了嗎？”
少年站在沈憐身後，略帶譏諷的語氣背後，是戲謔的眉眼。
他分明根本就沒將沈憐放在眼裡。
滿心滿眼的都是眼前的沈瑜。
他偏著頭，少年高高豎起的馬尾，彰顯少年感的同時，又像是在挑逗。
見沈瑜挪開了視線，他方才抽出空來搭理沈憐一句，
“地上的東西是給你的。”
沈憐彎腰將東西撿了起來，信封上“休書”兩個字寫的又大又張牙舞爪，佔據了整個紙面。
沈憐手一哆嗦，信封差點又掉了下去，“休、休書……”
她的表情在一瞬間有些失控和扭曲，“你不能休我！……”
“你喜歡我兄長，我成全你，總好過你待在我的點墨軒，心卻早飛到兄長身邊了。”
“琛郎不會同意的，夫人不會同意的。”
蕭珩略一挑眉，從頭至尾，他似乎都對沈憐的反應沒有分毫的興趣。
沈瑜這時開口道，“你如今對蕭琛而言有什麼利用價值，他甚至不願意娶你，讓你頂著別人妻子的身份與你做著亂倫的事情，你覺得他如今還會幫你嗎？”
“夫人就在裡面，你可以自己去問。”
“我不信！”沈憐面色大變，淚水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也不顧攔在門口的下人，執意往裡頭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