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目睹此景,滿臉苦惱,只能無奈閉上雙眼,盤膝而坐,著手修煉起霸道真氣。
幾個小時後,車隊駛過了一片樹林,此刻已至正午時分。
車隊停下,在一片空曠地駐足。
紅甲騎士們紛紛下馬,取出隨身攜帶的乾糧食用,同時警覺地環顧四周。
車隊中的家丁們也忙活起來,取出炊具生火做飯。
蘇翰停止了通天籙的練習,走下車去,範閒趕忙跟上他的步伐。
蘇翰在周圍巡視一番後,注意到了一位裝扮成家丁的滕子京。
他淡然一笑,對範閒說道:“看樣子,刺殺你的那位刺客和你達成了某種默契啊。”
蘇翰早就察覺到滕子京混跡在車隊之中。
範閒尷尬笑了笑,卻沒有詢問蘇翰是怎麼知道滕子京未死之事,而是轉而思索為何滕子京會出現在車隊中。
“你怎麼會在?”
範閒將滕子京拉至數十米外的地方,確認四下無人後,小聲質問起來。
“我這不也要回京都嘛。”
滕子京掙脫範閒的手掌,舒展雙臂道:“表面上,我已經在那次事件中被你擊殺,不能公開露面,因此才混入你的隊伍以免被發現。
至於我回京都的目的,就與你無關了。”
範閒滿是疑惑地問道:“我不是讓你散佈消息說你已經殞命嗎?你為何還執意前往京都?”
滕子京笑道:“沒錯,從官方記載來看,我確實該死於你手下,所以我才會選擇跟隨你的車隊行動以免被識破蹤跡。
而我在京都的目的,可就不需要告訴你了吧。”
此時,蘇翰忽然出現在範閒身旁,語氣平淡卻充滿壓迫力:“滕子京,我知道你的底細——雖然你是因為假傳的監察院密令才刺殺範閒,但我對你並無好感。”
他停頓片刻,繼而補充道:“而且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只要你稍微逾矩,我只需一聲令下,就能讓你當場落網。
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在玩弄什麼把戲。”
滕子京聽罷,心中震撼不已。
面前之人雖名為“醫仙”
,擅長治病救人,但其身手竟絲毫不遜色於高強武者,那瞬間的移動速度已然超出凡人所能企及之境。
範閒見狀大驚失色,連忙為滕子京解釋道:“大哥,他真的不知情,全是那偽造的密令所致,請你千萬莫要誤會!”
然而蘇翰僅用眼神示意,範閒即刻噤聲,不敢再言。
想起昨日周管家一家的慘烈下場,範閒不禁膽寒,深怕蘇翰也會對眼前這個曾圖謀害他的滕子京下手。
蘇翰聞言淡淡點頭,隨後直視滕子京,語氣溫和卻帶著篤定的力量:“包括你要去京都的目的,我都瞭解得很清楚。”
“無非是想知道誰害死了你的妻兒,對不對?”
“順便提醒你一句,你的妻兒其實並未亡故,至今安然無恙。”
原來,在原先的故事線裡,滕子京奔赴京都是想查明真相,揪出殺害他妻兒的兇手。
然而事情並不像他想象得那麼絕望——他的妻兒並非死亡,而是被王啟年提前保護了起來。
蘇翰向來欣賞滕子京的性格與氣節,故而對於此等重要信息亦毫無保留。
“你說什麼?我的妻兒並沒有死?”
滕子京震驚無比,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
滕子京聽後心中一震,隨即拔出佩刀,雙手慎重地舉過頭頂,猛地跪在蘇翰面前,帶著懇切的神情請求道:“您若知曉我妻兒下落,請務必告知。
只要您願意告訴我,不管付出什麼都行。”
“從今日起,我的命就是您的。”
“往後餘生,我願成為您的奴僕!任憑生死,皆由您定奪。”
滕子京一直以來都以為他的妻兒因自己遭受牽連,已被權貴所害。
但如今蘇翰卻告知他,他的妻兒尚還存活。
滕子京雖不知此言真假,卻也願意傾盡所有探尋真相,哪怕以性命相償也在所不惜。
蘇翰淡然搖頭笑道:“我無需你為奴為僕,也不缺侍奉之人。
如果你想得知妻兒下落,不妨隨範閒共赴京都,助他查明刺殺之事。
查到幕後黑手,我自會將消息相告。”
其實滕子京無論如何都要前往京都,待他抵達京都便能親眼見得妻兒無恙。
至於蘇翰為何不直接告知滕子京,則是他的一點小小的癖好使然。
“好!我必全力助範閒徹查!”
為救妻兒,滕子京毫無遲疑便答應下來,繼而起身收刀歸鞘。
即便要付出生命為代價,只要是關於他妻兒的信息,他都甘願為之。
“不過大哥,您一直在範府,又是從何處得到這些消息?難道是您的手下四處蒐羅的情報?”
範閒滿心好奇地問道,蘇翰明明與他一樣從未離開儋州,如何知曉京都的動態?莫非真是手下探來的?
“沒錯。
我組建了一個組織,名為暗影樓,專事收集各種消息。
有關滕子京的事情,正是他們查出來的。”
蘇翰毫不隱瞞地笑著回答。
雖然滕子京妻兒的相關情況並非來自暗影樓,但他確有其勢力,也算不上欺騙範閒與滕子京二人。
“唉,人與人之間果真沒法比啊!”
範閒被蘇翰這手筆嚇了一大跳,不禁感慨道。
蘇翰不但擁有奇特的本領,還收服了兩位九品高手和眾多八七品武者,現在更創建了暗影樓這樣的強大勢力。
而他自己呢?僅僅有本霸道真氣,再加上五竹的保護罷了。
既沒財力也沒力量,簡直就是一個三無少年。
……
稍許後,滕子京皺眉問道:“然而,蘇公子,範閒此次前去京都乃是為籌備婚事,恐怕難以分心調查這些事情吧?”
根據先前打聽到的消息,範閒到了京城就將迎娶當今 ** 的千金林婉兒成親,似乎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追查此事。
“無妨,到時候範閒定會同你一起尋找真相。”
蘇翰笑著安撫道。
他清楚記得,原著中的範閒得知要與陌生女子成親時極為不滿抗拒。
做為兄長的蘇翰又怎會忍心看著範閒陷入困苦呢?他只能出手相助了。
“婚事?成親?我?我沒聽說過呀!”
作為當事人的範閒頓時滿頭霧水,隨即指著滕子京問:“你怎麼知道這事?我究竟要跟誰成親?”
從來沒人向他提及此事。
“當我初接刺殺你的密令時,簡單瀏覽了下關於你的信息,便知你未來的妻子是當今林若甫之女,林婉兒。”
滕子京將手中刀遞至範閒掌中,祝賀道:“此為吾贈汝之喜禮,願汝夫婦百年好合,早得麟兒。
我去生火了。”
隨即,滕子京朝蘇翰拱了拱手,快步走向一旁。
“這到底怎麼回事?”
範閒一臉疑惑地看著滕子京離開,又想起身邊的蘇翰,連忙詢問:“大哥,這般大的婚事,為何獨我矇在鼓裡?”
剛才蘇翰的表現明顯早已知曉他將要成婚一事,這讓範閒愈發心中不快。
懷揣“現代穿越者”
思想的範閒無法認同與一位素未謀面之人成親。
“我也剛知曉不久,這不是挺好的嘛,才到京都就能完婚。
況且這林婉兒還是當今**的女兒呢,你真有福分啊。”
“再者說了,娶了林婉兒還能夠重新掌控你母親葉輕眉當年創立的商號‘內庫’。”
蘇翰洞悉範閒性情,故而故意給他設置言語陷阱。
既見範閒對這樁與林婉兒的婚事如此牴觸,做為好大哥的蘇翰怎能不助其一臂之力?
只要範閒尚未見過林婉兒,斷無會一眼鍾情可能,自也不會樂意應允這門婚事。
“不對,大哥,你就別耍我了,你還不懂我嗎?即便她是**的女兒那又如何?我都沒見過她,怎麼可能會同意和她成親?”
範閒滿臉不情不願後轉念一想,蘇翰之前提及的“內庫”
不由自主看了看自己衣飾,不解問道,“這‘內庫’究竟是什麼東西?”
莫說是**的女兒,
縱使是皇上的公主,
範閒亦不會答應聯姻。
“據我所悉,內庫乃是葉輕眉早年創立商號,後來被慶國皇室接管。
但凡娶了林婉兒便能接管內庫,現在你還拒絕麼?”
蘇翰開始向範閒解說始末源由。
縱使蘇翰早就曉得範閒在不見林婉兒以前肯定不會點頭同意。
然則仍舊需預先做好範閒的思想動員工作。
畢竟但凡範閒自身不願意,再加之自己稍稍助力。
那林婉兒遲早都歸蘇翰所有。
至於那內庫,在蘇翰眼中實在無關緊要,毫無所謂。
並且,慶帝亦決計不會讓除範閒之外任何人掌控內庫。
“我堅決不幹,那個林婉兒隨便別人去娶,不過就是一個區區內庫罷了,我還看不上眼呢。”
範閒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之情,轉臉瞅向蘇翰,略帶訕訕地笑了句:“大哥,你應該幫幫忙吧?這門親事八九不離十是父親範建與林若甫敲定的。
估計也就只有您這位兄長大人方才能夠代為推脫。”
“既然你不欲成婚,等到抵達京都之後我會替你跟父親言明。
不過你自己也要堅定立場才行。”
經過片刻思量,蘇翰竭力剋制住即將溢出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經地說,“到時候我就說,我已經愛上了林婉兒,我要迎娶她。”
聽到這話的範閒滿心感動,“大哥,你對我真是沒說的!為了我居然願意犧牲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
範閒誠心誠意表達感激之意。
尤其見到蘇翰肯以犧牲個人幸福換他自由時更是深受觸動。
“少矯情了。
我才看過林婉兒畫像,模樣倒是不賴。
再添上咱們兄弟情誼作價,我才勉強度過這個坎幫你罷了。”
留下這句話後,蘇翰頭也不迴轉身離開。
要是繼續待下去,恐怕自己真會被範閒的真情實感逗笑。
“大哥,等我以後一定重重報答您的大恩!”
範閒望著蘇翰那略顯高傲的神情,攥緊了拳頭,低聲嘟囔了一句。
很明顯,剛才蘇翰的話就像一把鈍刀子,直刺得範閒差點站立不穩。
不知將來範閒知曉全部真相時,是否會為此刻的懵懂懊悔不已。
晚飯後,蘇翰與範閒再度登上馬車,一路同行。
紅甲騎士和護行車隊忙完照料馬匹的工作,隊伍再次踏上征途。
“大哥,林婉兒的畫像你還存著嗎?給我瞅瞅唄。”
在馬車內,範閒笑容滿面地問道。
對於兄長蘇翰的眼光,範閒是心悅誠服的。
多年來,凡是侍奉在蘇翰身旁的丫鬟,無一不是容顏出眾者。
若連蘇翰都稱讚林婉兒美貌,那麼這女子必然生得極為秀麗。
說不定,未來的日子,林婉兒真能成為他的大嫂。
“我看過就銷燬了,總不能留下畫像讓自己顯得奇怪吧?”
蘇翰搖頭嘆氣,並意味深長地掃視範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