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吳咎給沈非石端來了飯菜。
“吃點,你走了那麼遠的路。”
她沒有動,讓阿姨抱茵茵去睡覺。
“剛剛找助理給你買了草莓蛋糕,一會兒就送來,你先吃點飯墊墊。”吳咎又勸說道。
“吳咎。”
良久,沈非石輕飄飄地叫了他一聲。
“怎麼了?”
“那個孩子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吳咎忽然沉默了,似乎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這個問題。
說實話,他其實是不在乎這個孩子的,或者說他可能不在乎任何一個孩子。
想著,他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沈非石的肚子。
他不能理解,對一個素未謀面的胎兒,能寄以多大的感情呢。
可是他不能這麼告訴沈非石。
他說:“或許吧,老婆。但他的存在不會改變任何事情,你相信我,可以嗎?”
“或許?”沈非石眼神冷峻地盯著他,“你別裝了。任何一個人對你來說都不重要,你就是個自私到極致的人。”
“你,還有你那個媽,你們一家都是一種人。”
吳咎聽了又有些惱怒了,他不想吵架,抓起車鑰匙就想走,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沈非石,腳步打了個轉,又要走回來。
“你走吧。”沈非石說,“讓我一個人待在這裡。”
她想清楚了 ,吳咎是不可能改的。
他變了就是變了。
吳咎真的走了。
一連半個月都沒有回來。
沈非石見天氣好,讓阿姨帶著茵茵在噴泉旁邊玩,自己則去花房看書。
從前她以為這裡就是自己一輩子的家,費盡心思佈置這裡,現在看來都是白費心思。
還有十天,她就會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回來。
她期待著離開,期待著帶孩子逃離這混濁不堪的地方,開始新的,屬於自己的人生。
“姐姐?”
梁焉的聲音打破了平靜,沈非石覺得太陽一下子昏暗了。
偏偏梁焉臉皮極厚,自顧自地坐在沈非石身邊,笑著和她分享奶茶。
沈非石看也不看就扔在一邊。
梁焉並不在乎,反而笑了笑,諷刺道:“姐姐不喜歡嗎,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喝。也是,姐姐和我們比起來,也確實不是很年輕了。”
沈非石慢慢合上書,看著這個光鮮亮麗的女孩。
她們兩個年歲並沒有差很多,狀態卻彷彿隔了一條溝壑。
沈非石問她:“你今年多少歲?”
梁焉不明所以,但還是說:“二十二。”
沈非石低頭笑了一下,釋懷似的:“我懷茵茵的時候才二十一,大學還沒畢業,那時候怕死了。吳咎就天天哄我,說讓我什麼都不要想,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來,他這輩子只有我一個。”
“說實話,我不恨你,吳咎本身就不是一個好人,變心只是早晚的事。我倒是想勸你的,但你想必是聽不進去。”
“你不必天天來我面前晃,我不會在這裡待很久了,你放心。”
“哦?”梁焉聽她這麼說,迅速站起來,和她面對面,“那姐姐你快跟他離婚吧?現在我父親知道這件事了,他的要求是吳咎哥必須離婚,和我結婚。你不知道吧?我父親權力很大的,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沈非石看她一眼,明明自己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梁焉這時臉上不笑了,站在那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了,整個人揹著光,倒顯得有些陰森,她說:“姐姐,你讓我放心。可是我,怎麼可能放心啊,那是八年,不是一瞬間。”
沈非石沒說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噴泉邊上,莫名有些心慌。
“你父親的公司只是一些小水花……”
“你動我家人做什麼?我不是說了……”沈非石聽見父親的事就急得要站起來質問她,卻被她一把按住,動彈不得。
“嗯嗯,小事。”梁焉很不在乎似的,“我要說的是,我父親的權力大到,今天,你的女兒沒了,也是小事。就算你沒了,我也能安然無恙地好好生活。”
梁焉純黑的眼珠認真地盯著沈非石的眼睛,問她:“你明白了嗎,姐姐?所以,趕快跟吳咎離婚,他是我孩子的父親。只有他身邊只剩我一個,我才會放心。”
“你想幹什麼?”沈非石再一次向脫離她的桎梏,梁焉卻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梁焉用兩隻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她拼了命也沒有掙脫開。
梁焉的眼裡露出狠意,沈非石知道,梁焉是真的要殺死她。
沈非石發了瘋一樣地捶打她,可是她鐵了心要殺死沈非石,力道大得難以撼動。
“菲菲!”
身旁傳來吳咎的叫聲,梁焉朝那邊看了一眼,眸中露出一絲狡黠。
她忽然鬆了手,順著沈非石拼命掙扎的手脫力地向後一倒,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沈非石這才得了解脫,像離水的魚一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吳咎飛快地跑過來,第一眼看見地是倒在地上痛苦地抱著小腹的梁焉,他對著沈非石大吼:“你幹什麼沈非石,你是要殺人嗎?她肚子裡可還懷著孩子,你也是母親,怎麼這樣歹毒?”
現在的沈非石除了呼吸顧不得其他,瀕死的感覺漲紅了她的臉。
然而吳咎並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滿眼都是哀痛呻吟的梁焉。
吳咎大力地甩開沈非石的手,打橫抱起梁焉,焦急地往車庫的方向跑去。
沈非石無聲地注視著那道離去的背影。
樓下的阿姨大叫起來:“茵茵,茵茵!”
阿姨慌亂地跳進噴泉池裡,從水裡撈出來渾身溼透的茵茵。
“女兒……”沈非石看到的一瞬間,所有的感受都被抽,她手忙腳亂地從花房裡跑出來,奔向噴泉池。
阿姨抱著茵茵大哭起來。
沈非石沒有聽到一絲孩子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