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窗外的柳長老在感受到屋內異樣的第一時間便做出了反應，只是就在其打算入屋救人之際，卻看到了一道突然出現的身影，繼而停止了所有動作。
擋住他的是一名兩袖和胸前都繡著白虎圖案的黑衣男子，高大魁梧，面容剛毅，雙目如電，不怒自威。
正是城衛司副掌司鐵山。
他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又或者早已到來，隱而未現，此刻才現身。
“公然襲殺朝廷公職人員，呵，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鐵山一手按刀，冷冷凝視著‘柳長老’：“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
“鐵山？你……你怎會出現在這裡？”
柳長老一眼就認出鐵山身份，眼中滿是震驚和慌亂。
“看來你不是邪宗餘孽啊。”
鐵山目光閃動，面沉如水：“說說吧，你是誰，為何要襲殺姜黎？”
柳長老咬了咬牙：“鐵大人，你雖貴為城衛司副掌司，但這事最好別追根問底，不然……”
鐵山眯了眯眼：“不然會如何？”
柳長老道：“不然……不止你，即便是掌司孟長平，也可能面臨危險。”
“是嗎？”
鐵山冷哼一聲，忽然踏步，根本不曾出刀，而是左手一拳轟出：“那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讓我和掌司大人面臨生死危險的。”
“你……”
柳長老大駭，卻根本不敢正面對決，而是剎那遠遁，試圖逃走。
因為他清楚，南江縣城衛司三大副掌司中，眼前之人當屬第一，一身修為深不可測，以自己的修為根本不可能是對手。
唯有逃跑。
可惜鐵山的速度比他更快，奔出不過五丈，便已擋住去路，並轟出一拳。
避無可避的一拳。
急切之間，柳長老揮刀抵擋。
然而鐵山一拳轟下，如山呼海嘯，拳未至，強大而無形的氣勁已然轟在其刀身之上。
剎那間，刀身斷折，柳長老整個人也如遭雷擊，不受控制倒飛 ，重重撞在一段石牆之上才停下，然後大口吐血，再無行動之力。
而這，還是鐵山留手的結果。
“這就是你威脅我的本錢？”
鐵山收拳，不急不緩來到石牆前，居高臨下俯視著依舊吐血不止的柳長老。
“我……我認栽。”
柳長老面色發白，聲音顫抖：“但剛才的話卻是實話，你若深究，對你們不利，放我走，當今晚的事沒發生過，對大家都好。”
“看來你背後的人很不簡單啊，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讓你有這般底氣，呵……”
鐵山冷冷一笑，果然不再詢問，而是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他們針對你而來，你來決定該如何處置？”
“我決定？”
姜黎提刀一步步來到近前，看了看吐血的柳長老，才再次看向鐵山：“大人，我真的能決定嗎？”
鐵山微微點頭：“以前的你，自然沒有這個資格，但現在……你有了，今晚，他的生死，你說了算。”
“明白了，大人。”
姜黎遲疑了片刻，走到柳長老身前，不等柳長老開口，手中帶血的差刀忽地化作一抹森寒刀光，劃過其脖子。
“你……”
柳長老瞪大了眼，似完全想不到姜黎會這般果決狠辣。
不止柳長老，鐵山也被姜黎的舉動驚住，同樣沒想到姜黎會這般果決，甚至半句話也沒問，就直接一刀把人宰了。
沉默盯著腦袋滾落、脖頸噴血的無頭屍體看了片刻後，他才好奇問道：“你就不好奇他是誰指使來的？”
“好奇。”
姜黎回答。
鐵山越發好奇，卻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可你卻一句話沒問就把他殺了。”
姜黎微微躬身：
“回大人，殺他，我有三點理由。”
鐵山道：“哦，說說看，哪三點？”
姜黎道：“首先，他帶人殺我屬下，屬下的仇必須報，所以我斬了他；其次，我認為他之前的話說得很對，如果其背後有了不起的大人物撐腰，深究細查確實可能帶來更大的危險，死無對證，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誰都好；
最後，他這樣的人，就算逼問，也不見得能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更何況南江縣就這麼大，能有三人這般修為的，必定不是默默無聞之人，通過面貌特徵，要查清其身份，並不難，就看需不需要。”
當然，這些都是藉口。
真正促使他迫不及待幹掉眼前這傢伙的根本原因是能獲取詞條，且很可能不是一般的詞條。
他可不想磨磨唧唧丟掉這麼個大經驗包。
只是聽在鐵山耳中又是另一回事，聽完獎勵的話，他微微睜大眼，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年輕人，最後笑著讚歎道：“好一個‘就看需不需要’，如此年紀，深藏不露不說，還思維縝密，不錯不錯。”
姜黎謙虛道：“大人過譽了。”
鐵山搖頭：“一點也不，如此年紀，如此本事，卻甘於沉寂，這份隱忍，我很少在年輕人身上看到，不過長遠來看，卻絕非好事。”
姜黎一愣，目光微動，當即拱手請教：“還請大人指點。”
鐵山微微點了點頭，道：“武道修行，實為以秘法為爐，萬般精氣為火，對身體的一次次淬鍊，促其完成蛻變，一次次突破極限，達至新的高度，最終比肩兇禽異獸、天地真種。”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極難。”
“天下億萬萬人，踏足武道者眾，但能破初境關者十不存一，能破鍛骨關者百不存一，能破易筋關者更是千不存一，以此類推，越往後越艱難，影響因素涉及方方面面，天賦、出身、機緣、財力、權勢等等。”
“一天賦上佳者，若出身貧苦，即便有幸踏足武道，無肉食補藥等輔助，想要破開初境關尚且艱難，即便僥倖破開，想要繼續提升，若無資源供應，也會極其緩慢，甚至再難寸進。”
“相反，一天賦普通者，若出身大富大貴之家，有諸般寶藥供應，眾多名師指導，即便進度緩慢，一生卻也往往能破數關，成為高手。”
“這般實例，天下間多不勝數。”
“何故？只因武道修行本質是取天地造化養己身而已，無供養之資，則無蛻變之力，這也是為何世家豪門、駐世大宗等勢力長盛不衰的根本原因所在，強者越強，弱者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