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你媽！說話敢這麼沒大沒小的！”葛奉春一臉兇相，聲色俱厲倒叫莫海青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捂臉，“媽，你打我？”
平日媽雖說嚴厲了些，可也只是打打嘴仗而已，從不會動手打自己，莫海青感覺自己平白無故的受這一巴掌，甚是委屈。
“打的就是你，目無尊長的東西，我是你媽，看見我不舒服不說關心我就算了，還咒我有毛病？你這是當女兒能說出來的話？”
葛奉春仍舊忘不了，在她六十歲以後，女兒對自己越來越嫌棄，動輒對自己打罵不停。
尤其是女兒帶了孫子，沒法子出去掙錢後，就待在家裡，女婿也窩在家裡，自己就成了女婿女兒的出氣筒。
罵兩句都還是好的，偶爾她們兩夫妻吵嘴打架，還不給自己煮飯吃，有一回他們打架女婿跑了，女兒就怪她當初為了延續香火要招上門女婿，結果招個廢物。
因此餓了自己兩天不給飯吃，還是不如五歲的重孫懂事，給自己偷偷拿了兩個饅頭，才得以度日。
真是越想越氣，這個女兒不但是白養了，還養成仇人，索性現在趁自己能吃能動，萬事不求人的時候，還不如對自己好點。
她活了一輩子，也活明白了，對誰好都不如對自己好，對自己好那才是真正落到實處的，要是想著老了靠閨女養活，對閨女卑躬屈膝的，反而還不落好呢。
莫海青從來沒受過這個委屈紅著雙眼放下狠話，“你別忘了，你可就我這一個閨女，打死我後，看誰給你養老送終。”
說完哭哭啼啼的一腳踹開東邊的一間屋子，跑了進去，還不忘把門關得震天響。
葛奉春插著腰怒罵，“反了天了！門摔壞了就給老子滾出去睡，愛睡豬圈睡豬圈，愛睡雞棚睡雞棚。”
住在主屋左側的蔣新菊聽見動靜，從窗口支出個腦袋勸道，“奉春，別罵孩子了，有啥事兒好好說不就行了嗎。”
葛奉春轉過身，虛著眼掃了蔣新菊臉上偽善的笑不由得叉腰譏諷，“你現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讓你當家的拿間屋子出來你咋不吭聲了，現在倒來充好人了。”
葛奉春一輩子都記得這件事，她和莫庚良這次吵架打架就是為了房屋的事情。
從她嫁到莫家起，莫家一共三間房，老大一家住一間，她們住一間，老兩口住堂屋，莫家閨女們住一間，也勉強夠住。
但是老大家孩子生得多啊，後來自己又生了海青，雖然小姑子們是嫁出去了，但是房子也住不下了。
老兩口就商量著在東邊蓋兩間房。
為這兩間房，葛奉春可是出了不少力氣，還請了自己孃家人來幫忙。
沒想到房子建成了，老兩口卻說，老大家的人多得多住兩間，老二家反正是個閨女湊合住，住一間房。
當時女兒小，自己才嫁過來沒幾年，臉皮薄不好爭，況且她男人那段時間跟著出去修公路砸傷了身子再也沒了生育能力，更是矮大房一截。
這就讓老大家佔了三間房，婆婆公公佔一間，輪到自己家就只有東側的一間房。
那話蔣新菊說得可好聽了，“弟妹啊，我嫁進來這麼多年才能住上新房呢，你才嫁進來沒多久就有新房住，福氣是真好啊。”
我呸，好個奶奶的福氣，她吭哧吭哧的埋頭苦幹，到頭來全給老大一家佔便宜了。
而且那死老頭子，把持著家到現在都不分家，全偏心老大一家子了，每逢她不滿要爭要搶的時候。
老大就跳出來說，誰叫她不多生幾個孩子，直接把自己的話給堵了回去。
關鍵是自己男人也是個不中用的，老念著兄弟手足之情，還想著老大家將來發達了會照顧自家一兩分。
可真是想屁吃呢，現在都靠不上老大家，還指望人家發達上能帶上你？
不知道是不是自家男人腦子小的時候被門夾了，才這麼轉不過彎兒來，和自己從來不是一條心。
今兒是為什麼鬥？
還不是就為房子，海青大了，不想和父母住一間房，說出去別人都笑話她。
就為這，葛奉春好聲好氣的和自家男人莫庚良說，“現在閨女大了，怎麼也得分出去住，東邊那間房子不是海軍和建興在住嗎？
現在海軍中專畢業又分配在城裡當老師，有宿舍住，又不常回來，叫建興搬到堂屋住，反正建興才12歲，一個人住個屋子太浪費了。”
媽呀，就這句話捅了馬蜂窩了，莫庚良跳起來說她是攪家精，不把這個家弄散不成不罷休。
那本來葛奉春就覺得，家裡五間屋子，老的住一間，其他的一家兩間房才不會失公允。
況且老大家人最多，多吃多佔，自己都忍住沒吭氣呢，且老大家孩子莫海軍和莫建興都讀書呢，她家就海青一個人唸書，這多虧啊。
但是莫庚良不這樣想啊，他和莫庚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既然是一家人就沒必要分的這麼清楚。
再說，老大家有兩個男孩，海軍讀書有出息，加上自己沒了生育能力，說白了就是絕種了，那老了，海軍和建興不也得扶持他這個二爸一把？
總不能靠閨女海青吧？
說破天莫庚良就是不同意，葛奉春又是個一貫要強的主兒，三言兩句兩人吵了起來，甚至還動上了手。
電光火石之間，莫庚良使了大勁兒，把葛奉春推了一把，導致她後腰連同屁股全摔倒了床前的半人高的五斗櫃上。
摔得葛奉春五官皺在一起，半天起不來身，莫庚良意識到自己勁兒使過了，也下不了面子去扶她，轉身跑了。
莫海青那時還在一旁觀戰呢，後來見親媽真的傷到了，才急忙過來扶，
“媽，你不會是裝的吧？”
葛奉春疼得都說不出話了，直指床上，想去床上躺一會兒，緩緩勁兒。
莫海青扶著她躺在床上，這一躺就是大半晌，都要到吃飯的點兒了也沒見葛奉春起來。
她也一直以為親媽就是裝病呢，裝給大房和父親看呢，只是今天輪到他們老二家做飯。
媽不起來做，就得自己做，弄得一身油煙味，還有燒火又髒，她可不願意下廚。
來喊親媽起來做飯，誰知親媽大變性情，往日寵著自己還來不及呢，如今卻甩自己一個大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