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途中,唐果果驚呼湯裡的貝殼時,不小心撞翻糖罐。
方糖滾向沈青璃手邊的瞬間,陸時硯下意識伸手去阻攔,卻不小心碰倒水杯。
沈青璃抽紙按壓水漬,動作像處理化學試劑洩漏。
“對、對不起!”
“無妨。”
兩句話在空氣裡撞成齏粉。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也發生著類似事件。
“這螃蟹鉗比我手掌還大!”周慕野用筷子戳弄帝王蟹,蟹鉗突然彈飛,湯汁濺到顧昭意的衣服上。
顧昭意麵不改色,抽出溼巾精準覆蓋汙漬,秒速計算:”乾洗費2480元,記得轉賬。”
“啊 ,噢,好,sorry,我真不是故意的。”周慕野連連低頭道歉。
彈幕:
“哈哈哈哈哈哈難兄難弟”
“這桌被詛咒了吧”
“全員冒冒失失可可愛愛”
……
導演實在看不下去了,趕忙叫節目組上道具:“用三個詞描述自己。”
“嚴謹,秩序,薄荷糖。”顧昭意擦拭鏡片。
“海浪,煙火,彩虹糖!”唐果果晃著棒棒糖。
“自由,烈酒,搖滾樂。”周慕野轉著車鑰匙。
“書,星空,白開水。”沈青璃調整餐叉角度。
“舊物,蟬鳴,短路燈。”陸時硯揉皺餐巾。
“代碼,省略號,靜音鍵。”陳默推回眼鏡。
彈幕:
“……”
“文科生陣亡”
“這桌能湊出半本詞典”
“沉默是永久的沉默”
……
導演無語,救不了根本救不了,擺爛吧。
…
接近尾聲,陸時硯的叉子與沈青璃的餐刀同時伸向最後一塊抹茶慕斯。
金屬碰撞的輕響讓所有人抬頭。
“請便。”沈青璃收回手,腕鏈在桌布投下細碎的菱形光斑。
陸時硯盯著那塊甜品,想起出門前母親的話“至少要主動一次”。
他僵硬地將碟子推過去:“你、你吃吧。”
“不必,你吃。”沈青璃準備按指南執行”每日主動搭訕三次”。
她直接端起碟子,給第一個觀察對象陸時硯遞過去,背誦式開口:”根據費洛蒙理論…”
沒反應過來突然被奶油糊手的陸時硯炸毛:”謀殺啊!”
“正在分析多巴胺分泌過剩導致的非理性行為。”她將溼巾疊成標準矩形推過去,指尖觸到他滾燙的手,”體溫異常升高,疑似過敏反應。”
“要你管!”他落荒而逃,同手同腳往洗手間方向走去,”本少爺沒有過敏原!!”
彈幕:
“我的CP主動了!”
“衛衣小哥遞甜品的表情像在交黨費”
“小姐姐有點專業啊”
“陳默哥是真的沉默啊”…
……
“硯仔,你很不對勁!快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看著好友這副不值錢的樣子,周慕野覺得不太對勁,連忙起身跟了過去,好奇的問。
“沒什麼。”陸時硯
這還沒什麼?當他瞎啊,他可是有留意到陸時硯這狗東西和冰山美女的好幾次互動!
“咋地,對人家有好感!?”
“去去去,滾!”陸時硯現在肯定不告訴這個大嘴巴。
周慕野:“?!!”
萬年單身腦子裡只有珍珠,裝不下其他的小仙男也想談戀愛了?
————他不信!!
今天肯定是太累了,幻視了。不過冰山美女確實好看,就是有點冷,周慕野想到莫名打了個寒顫。
不過接下來可有意思了,說不定還能圓滿完成陸姨交代的任務了,嘿嘿。
……
用餐結束時,唐果果突然指著窗外尖叫:”煙花!”
眾人如蒙大赦般湧向露臺。
陸時硯的衛衣被海風鼓成帆,偷瞄沈青璃時,不注意踩到她的裙襬流蘇。
“小心。”她虛扶的手懸停在他腰後0.5釐米。
他踉蹌站穩,耳尖紅透:”謝、謝謝…”
“概率問題。”她轉身離去,不曾想鉑金腕鏈卻意外勾住他的衛衣抽繩。
好不尷尬,兩人在月光下僵持的三個心跳間,周慕野瘋狂按下快門——照片裡他們的影子在沙灘上交匯。
“你耳朵紅了!陸時硯。”沈青璃視線落到他紅撲撲的耳朵,“觀察到你耳朵今天都紅了……”
“才沒有,是、是熱的!”陸時硯聽了她的話,心跳得更猛了。
彈幕:
“這構圖絕了!!!”
“民政局自己游過來吧”
“周慕野偷偷給陸夫人發定位笑死”
“綠群姐和衛衣哥性張力拉滿”
……
突然, 直播黑屏。觀眾正在磕CP中,措手不及,紛紛在彈幕裡哀嚎。
彈幕:
“???我請問呢?”
“這是幹嘛,就這樣不讓看了?”
“我褲子都脫了,節目組就讓我看這??”
“不行 我要鬧了”
“啊啊啊啊啊我還沒看夠呢!”
“之後呢 ,如何了?”
“啊啊啊啊導演!可惡!祝導演你上廁所沒帶紙啊啊啊”
“有人發錄屏了,大家快去!”
“青時未見CP建超話了!!!”
“誰們CP?…)”
……
“導演,導演,我們的節目絕對會爆!! 工作人員激動地把數據呈現給導演,《戀愛信號·Live》開播衝上熱搜,幾千萬的粉絲轉發和安利。
嘉賓們渾然不知直播間已被掐斷,也不知節目組大爆,引起瘋狂討論。
晚上八點,結束行程回小屋。
商務車碾過沙灘邊緣的碎石,車燈劃破濃稠的夜色。
沈青璃縮在最後一排窗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起霧的玻璃,水痕蜿蜒成海岸線的弧度。
陸時硯被周慕野推搡著跌進沈青璃斜前方的座位,衛衣帽子勾住座椅調節杆,整個人卡在尷尬的45度角。
“哈哈哈哈哈哈,硯仔哈哈哈哈哈來拍一張”周慕野立馬掏出手機,咔咔拍。
陸時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餘光往沈青璃方向瞥了一眼,沈青璃的嘴角微動。
陸時硯惱羞成怒,羞答答的,滿臉通紅。
周慕野在前排翻看照片,憋笑憋出豬叫,被顧昭意用文件輕敲了後腦勺。
誰也沒看見的是沈青璃將斷髮纏在陸時硯衛衣抽繩的毛邊裡——像纏住命運紡錘上一縷倔強的絲線。
陸時硯偷瞄後視鏡,沈青璃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像極了小時候養死的金魚尾鰭。
不巧的是,剛好和鏡中視線對上,他正襟危坐。
月光將她的睫毛影子投在他僵直的脊背上,隨車身顛簸微微顫動。
車子再一次急剎。
“這破路跟搓衣板似的!”周慕野舉著自拍杆往副駕駛擠,鏡頭掃過後排時,沈青璃將羊絨披肩拉高至鼻尖。
顧昭意扶住前排椅背,扶正眼鏡開口:“ 根據《民法典》,未經允許拍攝他人肖像……”
唐果果的棒棒糖“咔”地磕到車窗。
陳默蜷在角落,盯著糖渣在真皮座椅上黏出的圖案,像在破解某種加密程序。
終於抵達,全員下車,月光將六個影子拉成平行線,命運也正悄悄擰緊發條。